谢潜略微抬起了头,隔着一层床幔,在昏暗的烛火中与他对视。
谢潜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和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置气,还是个从小被宠坏的少年,简直不像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苏盏幼稚,还是自己幼稚。
苏盏知道谢潜在听自己的话,于是解释道:
“站起来,坐到我床边。”
少年的声音骄矜无比,像是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一样,容不得拒绝。
谢潜慢慢站了起来,苏盏眼巴巴地看着他,生怕他会摔倒。
少年灼热的视线让他无法忽视,谢潜抿了抿唇,跪了很久的双腿早已经僵硬,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了苏盏的床前。
现在变成了苏盏坐着,谢潜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盏微微抬着头,似乎有些不解,催道:
“你坐呀。”
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撒娇一样,谢潜默默地想,冷漠开口:
“陛下,君臣有别,这于礼不合。”
苏盏正要说话,588却突然在脑海里插嘴:
“你这呆子!”
苏盏:“……”
苏盏忍无可忍,直接把588禁言了。
这臭鹦鹉简直闲得无聊,已经从小猪佩奇刷到西游记了。
“你也知道……朕是君,你是臣?”
苏盏试图用蛮横无理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谢潜低头看着他,苏盏倔强地和他对视。
像是一只炸毛的小兽。
突然出现在谢潜脑海中的想法让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盏,似乎在想他要玩什么新的折腾人的把戏。
谢潜妥协,撩起床幔,坐到了一边,和苏盏隔开了距离。
原主的床很大,底下还垫了一层又一层上好的料子,最上面是价值连城的锦缎,夏日里,这种料子最凉快,而且不磨皮肤。
苏盏默默往谢潜的身边挪,然后扬起自己的下巴,说明了他的目的:
“给我揉脚。”
苏盏一时忘记了自称,谢潜听他用“我”,抬眼看着他,微不可查地扬了扬眉,但在听到苏盏说的话之后,立马就冷下了脸。
苏盏心虚得很,怕谢潜宁愿去跪着都不愿意在这里坐着,如果直接让他别跪,说不定又会被怀疑,于是只好出此下策,让谢潜给他揉脚,这样谢潜就不用再跪着了。
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变态加脑残……
谢潜没有动作,苏盏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躺在床上,拿薄被遮住脸,然后把脚放在谢潜的身前,轻轻催道:
“快点。”
像恃宠而骄的小狐狸,亮出牙齿,却不敢咬人。
谢潜的视线挪向苏盏的那双脚。
这是今晚第二次,细看这双白玉般的足。
确切来说,并不是全白,还带着一点粉嫩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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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自宋代梅尧臣《斑竹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