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仵作忍不住冷冷哂笑一声。“原来你是给自己擦屁股来了?”
蒋察并未搭腔,脸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动摇,好似刚刚是一阵风从耳旁擦过了一般。何歧行却当做对方是默认了,更加放肆地讥笑他,笑得肩膀抖动,笑得比哭还丧气。
“真人,”他忽然朝无余山人递话,“真人曾开导我,说人只要活着,就有无限未知的可能,总会遇上好事。呵呵,没想到还真让真人说着了,天道好轮回啊。”
真人却眉头微锁,合目呢喃一句“度人无量天尊”。
何歧行并未发觉无余山人的叹息,只管对蒋察发难。“哼,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更没有给你解答的理由。”说着就想要起身,动了离意。
可蒋察抬起眼帘刺了他一下,口中道:“其中牵连深广岂是你这浅薄小辈能洞悉看透的?汝华夫妻二人留有一女幸免于难吧?饶是看在她的份上,你也不当如此袖手旁观。”
何歧行顿住身子,杀人一样的眼神回望。“你要是敢打初蝉的主意,我就扒了你的皮,死也要拉你垫背。”他说着话,眸子一缩,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你把真人掳来的真正原因?你是以此要挟?”
蒋察不以为意,冷哼一声。在他看来,何歧行的威胁就如同一只无牙折爪的丧家之犬,只剩狂吠。
他不想浪费时间做出解释,便直接问道:“叶泰初眼下人在何处?”
何歧行脸上阵阵铁青,拳头都攥紧了,倘若能用眼神杀死一个人,那蒋察毫无疑问早已被他凌迟过千百遍。
项用仪自此开始便听不清屋内的动静,也不见里头的人盛怒冲出。显然,即便是出于被迫,那男人也选择了妥协。不得不说,蒋察这招以不变应万变使得绝妙。对方还是资历尚浅,自己已经被人紧紧把控在掌中都不自知。
上骑都尉叹出口气。他原以为是蒋察反常,不料还是低估了这个身经百战的龙虎老将。身体站直,项用仪重新站起了哨岗。
今夜真是格外热闹。
才刚站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迈进院来,匆匆抬头朝这边张望一眼,眨眼功夫就上了二楼来。
项用仪向对方一拱手。“丁参戎。”
此时的丁良则左臂被布缠吊了起来。才上了个山的功夫,这人竟受了伤,残了手臂。项用仪多少有些意外。
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跟他套近乎,也不想多加解释,只是不停往屋门打量。“元戎有客?”
项用仪点头。“是。”虽然对方可能算不上是个“客人”。
丁良则面露几分焦急,将手中之物一下塞到他怀中。“这是刚刚元戎交代本官做的事,本官寻来了,你记得一会儿得了机会,赶紧给元戎送进去。”
项用仪一愣,低头看自己手中的青皮书卷,细瞧,竟是几沓厚厚的案卷。看来在他奉命上山的时候,丁良则也被派了什么任务。怪不得等他回来,人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