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自己没了靠山?”男人嘿嘿一笑,引路灯的光由下而上,映在那笑脸上多少有些瘆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祁姓小子的种种交易。”
青女瞪他。“什么靠山?什么交易?不过都是互相利用,你难道就清白?”
“当然不是,我疯禅病可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皮的男人。互惠互利、两厢安好倒也罢了,可惜朝廷的人把咱们耍得好惨,这个亏可吃不得。不过,断跟青女妈妈你没多大关系了。”
“这话什么意思?”青女发自内心的不解。
男人邪侫一笑。“妈妈你还不知道?眉生馆早已易主了。”
男人口中的每个字,青女都听得真真切切,可连在一起,却令她无论如何都不懂其中含义。“易主?什么易主?眉生馆不是教中……”
“呵,看来那小子是把你结结实实蒙在鼓里呢?也是,既然是强行拴在你脖子上的一条绳,又何必告诉你知道。”
“你说的人,究竟是谁?”青女升起不好的预感,而男人的声音证实了它。
“眉生馆前几日就已经是兴王府的产业了,那个祁姓小子也不知是什么通天的能耐,把眉生馆从教中剥了出来,收进自己袖中了。你啊,已经是祁家的狗了。”
两人说话声被夜空中突然响起的金鼓齐鸣生生打断了。
青女还在震惊中无法回神,陈治已经警觉起来。
男人狠狠地啐了一口。他虽无法辨认那金鼓鸣声是在传递什么讯息,但结合局势来看,极有可能就是都司的军牢子们要封城门。没想到这么快就让青女的话验证了。
陈治急赶时间,一挥手,朝身后吆喝道:“快走!”话音未落,众人就行动起来,如流水绕磐石,把青女一人留在原地,疾行而去了。
却水一行锦衣卫身法敏捷,此刻已遥遥领先他们,倘若不及时跟上,恐会真的丢失了他们追踪的目标。
这个节骨眼儿上,陈治哪里还顾得上管青女,更不会与她多解释什么。
等青女缓过神来,这座寺庙才真的寂静无声下来,好似她的如雷心跳都会在院落各处激起回响一样。她望着那黑漆漆若无底洞口一样的庙宇,无神地看了好一阵子,身子一抖,忽然像打定了主意,咬牙忍着脚底钻心的疼痛,转身以不同寻常的步速“咚咚咚”地跑出山门去了。
看方向,就要想是追着陈治的踪迹,铁了心要向着城门前进。
“关城门——”“关城门——”“关城门——”
安陆城各门城楼上下火把摇曳闪烁,人声相传,用躁动将隐匿在破晓平静之下蠢蠢欲动的不安劈成了两截,一截在城里,一截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