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抓起酒杯继续轻吮,淡然的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若伯父信任我,不妨让侯家子弟参加西征,兴许免于流放,更避免遭遇歹人迫害。”
闻声,侯氏望向侯君集,侯君集同样疑惑,赵牧素来睚眦必报,他派人刺杀过赵牧,赵牧对他恨之入骨,狐疑的询问:“赵牧,你到底何意?老夫曾经计划杀你。”
“字面意思。”
赵牧毫不在意的说。
他非圣人,做不到忘记仇恨,所以,仅提到宽恕侯家子弟,至于侯君集,他没有搭救的念头。不然,当初朝廷审判时,完全有机会为侯君集求情。
“你...”
侯君集有点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望向赵牧。
若获得赵牧承诺,侯家兴许能东山再起。不过,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赵牧绝对不无端给他恩惠,不禁询问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喝酒。”
赵牧把酒杯推给侯君集。
侯君集面色微微愣住,即折身坐到热炕上,人死鸟朝天,怕个球,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纵然赵牧狠辣阴毒,杀伐果断,眼前这杯酒他照样敢喝。
不由得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牧仰首朗笑,抓起酒壶给侯君集斟酒,向侯氏说:“伯母,我特意带来些肉食,坐下边喝边谈。”
“奴家锅里煮着饺子,你们喝。”侯氏婉拒,向侯君集点点头,退出客厅。
顷刻,室内仅剩赵牧,侯君集,气氛稍有尴尬,侯君集端着酒杯,翘起眼皮瞥了眼赵牧,朗声说:“朝廷百官说你通晓古今,赵牧,你觉得老夫是个好人吗,后世如何评价老夫。
功勋战将?或窃国大盗?”
赵牧微微吃惊,笑问说:“伯父也注重虚名吗?”
“你不注重虚名吗?”侯君集没好气的询问,名,利,权,没人不喜欢,他是俗人,做不到超然世外。
赵牧笑容满满,摇头说:“我不注重虚名,我爱财,就要想方设法富甲天下,我钟意美人,喜欢便娶回府内,重视虚名而忽视实权,要么愚蠢,要么虚伪。”
“哈哈哈...”侯君集仰头朗笑,边饮酒边说:“愚蠢也好,虚伪也罢,老夫年迈,事已至此,为时晚矣,你不妨告诉老夫,后世如何评价老夫?”
“汉之卫霍、赵充国,唐之李靖、李积,贤将也。汉之韩信、黥布、彭越,唐之薛万彻、侯君集、盛彦师,才将也。贤将既不多有,得才者而任之可也。”
赵牧毫不犹豫的说,喝下酒补充道:“君子立功,守以谦冲。小人得位,足为身害。侯、张凶险,望窥圣代。雄若韩彭,难逃菹醢。”
闻之,侯君集大喜,连饮几杯酒,捋着胡须说:“也罢,也罢,能和薛万彻,盛彦师齐名,能获得才将之称,无憾了。至于什么君子,小人,随他们去说吧。”
“可惜了。”
赵牧依旧为侯君集斟酒,格外惋惜的说。
“临死前,老夫能听见后世评价,不后悔。”侯君集神色坚定,紧紧攥着酒杯,忆往昔说:“老夫戎马半生,享过福,受过累,既有玄武门之变之功,也有东宫祸乱之罪。
既然自己作死走到这一步,今后绝不怨天尤人。”
说着,他端起酒杯向赵牧说:“贤侄,这杯酒老夫敬你,向你赔罪,不论你是否谅解,我的诚意全在这杯酒里,若你谅解,老夫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