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单单是一个科技园的项目，卫辽就忙前忙后好几天，为此还恶补了无数相关知识。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了图纸造不出成品，也不明白明明我能造，却非要避开国外专利审查机制，十几个人一间房，盯着一块屁大点玻璃镜片出神，秦崇文带他去了趟上京周边的县里，那里是光刻机的部分研发中心。

“专利里面的晶片已经研究出来了，但我们想逆推出自己的思路很难。”

京仪制造厂内，汇聚了多方科研团队，每个人都非常忙碌，他看着众人拿起一个带颜料的烧杯，小心翼翼的滴在一面晶片上。也看到人群默默从他身边走过，行色匆匆。

“你们还要按照图纸上的思路继续研发？”

少年不解，当年的国内也没有谁非要将这东西小型化，为什么如今有了图纸，却削尖脑袋想冲一把。

“他们想，上面也想。”秦崇文沙哑着嗓音，连着几天没好好睡觉，黑眼圈像是膏药糊在他眼睛下面。

“这东西，其实和当初原子弹是一个道理。”

“爹有娘有，不如咱自己有。”中年人咧嘴笑，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也是幸好有你，如今是两个方向齐头并行，看看我们到底谁能更快的做出来。”

得了秦老爷子的肯定，秦崇文对少年也没了顾虑，听说他想参观光刻机项目，便主动将事情揽下。带着卫辽在几家上京的工厂参观。

“这玩意涉及太多领域了，我还是建议你别单开7纳米，实在不行就等这边研究透彻，我们再把人派过去支援你。”

他们为这个项目投入了近100多亿，涉及5所学校，16家大小不一的企业，在全国4个省，10多家城市共享研究，依然难开头，看着钱在不断燃烧，人员也在不断增加，秦崇文莫名的有些心慌。所以才想将部分产业搬去沪市，吸引沪市企业注资，参与部分项目。

这样不仅能摊平成本，而且能加大研发团队。而且沪市本就国内发展中心，这里的研发团队要相对更加专业，更加系统。

可这套方案被少年拒绝。

“沪市不能出现半成品。”

卫辽态度明确，眼看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他又急忙补充道。

“我最近想成立一家公司，青舟光学，需要一个法人和总经理。”

之前买下激光专利的兴奋劲还没消，卫辽需要这家公司拆分成两组，一组留在上京，联合BOE做激光和晶片研发，另一组回到江临，参与高速激光项目。他为此想了很久，理智告诉他，一旦激光理论成为现实，这项研究就不可能走出上京。

且不说北大能不能放人，就是上面那群人看到激光的优势后，也会动起歪心思。

那不如就放在明面上，所有的眼前，完全独立的光学公司，和公司架构拆分，由秦家主导，从法人到监事，再到总经理，一家公司能插人的地方都插上，只要财管依旧独立就行。

“最晚明年10月，坚果智能家居会落户沪市，主要做需要联网的家庭家具，这块勉强算科技企业，而且顾慎行意思是，想将地点定在锭山湖附近，他和沪市几家家具工厂都谈完了，就等明年开春，将几家企业收购下来后，开始审批土地，联系手下建筑公司开工。”

为了给百无聊赖的二少爷找点事做，李妍在动身去沪市前，特意搜集了所有家具资料，少年去酒店时摆在对方面前，将设计观念，工人，工时，包括材料等等各个方面，试图让卫辽相信，将家具厂留在沪市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哪怕你不给钱，我拿公账上那一百多个也可以做。”

少年如今想到，都觉得头疼。

“合生家的少爷现在已经加入我公司了，他前段时间去看了我在深市的家具厂，觉得两市来回跑太远，但放弃又觉得可惜。所以想把厂子搬去沪市，再结合智能化的理念，做新型家具。”

“原定是随便建个200坪的厂子，结果去了趟锭山湖就走不动道了，想包了山做湖中民宿。”

时间，明年开春。地点沪市。谁来做，合生二公子。一家成功企业的三要素，卫辽觉得眼看就能营业并大量上市，产生GDP的企业，总要好过一家靠财政扶持的高新技术产业。

而且等少年光刻厂试验结束，可以投产时，未必不能去沪市再开一家。

于是说完便装作漫不经心的看向秦崇文。

对方嘴角噙着笑，鼻息哼哼两声后，无奈的摆手。

“行，挺好，那就过两天，等我回沪市让顾慎行来找我碰一下方案。”

他揉揉被眼镜压着酸疼的鼻梁，接着又问起青舟光学的事情。

“言教授的激光是国内完全自主专利项目，这份研究注定了它不能离开上京。至少人不能离开。所以我在想，与其让言教授和陈院士去江临，不如就在龙芯旁边找块地，也不用太大，预计一千米见方就行。我注资，你们出人运营。”

“而且在上京建厂，未来一些研究员升到P8或者P9，也可以让他们转回上京单位集体户。子女入学或者高考按照上京户籍参加。算是一项公司福利。”

少年拿着平板，找到龙芯所在的地盘，放大展示给对方。

“沈律打听过荒地工业化，每亩年租金是3万，我买1500亩60年。总共需要27亿。”

就好比写文章，秦崇文刚刚有个构思，还在考虑后续的内容发展，结果少年已经将文章写的就剩下几行结尾了，甚至这结尾就像是他为了自己故意留下的。

无论是沪市还是上京，卫辽的安排可谓非常妥帖，即照顾了大家的面子，又能让每个人都获得好处。就连秦崇文自己都有些分不清，面前的少年到底是真人还是个怪物。

甚至看似简单随意的回答，每一道答案都是拿真金白银去交换。

东四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子深处，秦崇文坐在二楼室内，吹着刚刚倒好的热茶。卫辽则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一侧，他已经洗过澡了，原本想去楼下找沈律，结果被秦崇文留下说想聊聊天。

他本意是想借光刻机立项这事儿和少年诉诉苦，告诉他成年的世界不是只有钱和买买买，还要考虑很多，比如产业集群化，和实用专利能为地区带来多大的经济价值，创造多少岗位。

分管沪市的科技项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沪市的困境，周边各省都在追捕，可沪市自己却一点都不担心，很多企业还在申报中外合资.....

中外合资，中外合资....睁眼，洗漱，吃饭，工作，就连路上都在耳边回荡。

这不是什么好词汇，至少对于秦崇文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合资就意味着专利或钱，申请人没有。而这种情况下，不出五年，中外合资就会变得只剩法人....

他迫切的需要有人能去改变，无论是专利技术，还是钱，有了专利可以申请国家奖，带动周边为数不多的产业发展。而有了钱，就可以略过所有步骤，直接带动周边经济发展。

18岁的年纪，别人还在体验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18岁的卫辽却将问题点想通了，甚至拉上顾慎行一起完成。

秦崇文其实更在意少年到底有多少钱。

无论是沪市还是上京，地价都是天文数字，可少年表现出来的却丝毫不在意....

踌躇三番，还是问出了这个话题。

“你确定你的钱够么？”

“够，多方开工罢了，我只恨建造速度太慢，还要受限气候原因。”

听到钱足够，秦崇文似乎更加开心，甚至主动给卫辽斟满一杯茶水。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在西伯利亚出事了，前段时间托人找到了我，希望我能暗中帮忙。”

“嗯？”少年神色迷茫，不知道为什么有钱会和西伯利亚扯上关系，但还是试探性询问。

“是需要我买通那边关系，将人赎回来？”

秦崇文脸色一喜，颇为激动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出自以为的利好条件。

“当然，这单生意不会让你白跑，我可以帮你组建上京和沪市的科技团队，两地政策上也能倾斜一二。”

“打住。”少年伸手。

“西伯利亚有什么值得花钱的地方么？”

他对这个地区知道的很少，最常听的也只是“东瀛快乐老家”。

想当初，60万小鬼子去西伯利亚支援建设，苏联人民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最后只有不到6万人愿意回东瀛，更多的小鬼子自愿留在了这片土地。

那里条件是极其艰苦，可以说连烧火的木材都没有，全靠这群小鬼子，自愿投身人民的温暖事业，一个个的前仆后继，才硬生生在西伯利亚开辟了一座现代化大都市。

卫辽地理学的一般，只知道这里是老毛子的地盘，至于更多，也没个了解。他以为这里全年都冰雪覆盖，人们生活全靠抖。所以不明白去这里只为救个人，到底值不值当。

见秦崇文一脸疑惑，少年手指敲击桌面。

“如果那地儿没什么好玩的，我就不去了，要不把钱给你，你找人去就是了。如果要是能玩几天，我倒是挺愿意去一趟。”

“呵，我想让你救人，你却想出去旅游。”

秦崇文目光柔和，他扶了扶眼镜，轻咳两声便给少年解释起这个地方。

“西伯利亚，你最容易听到这个词的，应该是天气预报。每到冬季，总会说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正在南下。那地方是冷空气中心地区，是毛子最冷的地区。这里原本是毛子的后花园，但是从上次解体，我国很多商贩也随着火车去往这里。目前算是毛子地区，但主要生活的人还是我们。”

“我们常说的西伯利亚，是以乌拉尔山为界往东，面积足足1300万平方公里，人口却不到4000万，还没有国内一个省的人口多。整个地区分西、中、东三个部分，西部是平原，中部地势较高常年冰雪覆盖，而东部，就是山地，冻土，苔原。西伯利亚的居民大部分在南部。”

“我国最近几年在那边的生意，主要是小商品，还有木材，以及各种石料，还有农业为主。那边植被茂密，是我国最大的树木产地，而且土地肥沃，很多人都去那边开荒种地。”

“只可惜那边政策一直摇摆，而且税收不明朗，上面收费，下面也收费。弄的很多国人也都是奔着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跑的主意。”

“但你真想去，其实还是有很多生意，比如远古猛犸象牙就是那边，还有黄金，各种稀有元素，以及地产。那边常年风雪，地价也极其便宜。而且他们和阿三的关系很好，如果你以大数据中心的名义在那边建厂，就可以通过这个中转站，购买大量高性能电脑设备。”

象牙，木材，还有肥沃的土地，以及一个完美的中转站。说实话，卫辽真的心动了。

但还是面色不显，仅仅只是压低声音试探性的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