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声音很轻,像是小猫踩着柔软的肉垫走在青石板上。
但又不像小猫那般小心翼翼。
其实众妖都没有听见脚步声,能听见的是翼水暗河被蹚过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
很清楚,确实是有人来了。
阴云散去,洞中还算亮堂,众妖俱看向黑漆漆的洞口,纷纷噤声。
像是伴着水声而来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待到水声愈发清晰,自黑漆漆的洞口里,走进来一抹锦色。
像是被大能以大法力禁锢的空间,突然撤去了禁制,众妖纷纷松气。
来人认识,但却是万万没想到来的是他。
“白家老二,你还敢来?”老三钢鬃猪最先忍不住,一把抓过不知已经吃完多久,还有干肉相连的兽骸,扔向公子。
公子不闪不避,只是站在洞口笑:“无厌问心无愧,因何不敢来?”
那兽骸近在眼前,又毫无缘由的飞向了一边,砸在都洞壁上,散落一地!
兽骸后,最多也只是睁眼的白耳老猿,放下了手:“老三,不可无礼。”
“还是妖帅,讲几分道理。”青丘白家,九尾妖狐,无厌公子离了洞口,任洞里亮堂堂的光照在身上。
刚刚在阴影里,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走进光里,众妖才把那无厌公子看了个清清楚楚。
已经完全没有借兵伐道时的出尘模样,公子还是公子,气质也还是那股子气质,就是这身上……
锦毛大氅豁开着,下摆都是泥水,那大氅也没有了之前的锦绣状况,七零八落,只是松松垮垮的挂在白无厌的肩上。
一头银白长丝,混合着草叶枯枝,还在往下滴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河水,还是雾水。
脸上倒不甚脏污,但也和那借兵伐道时的公子,一时如两人模样。
也终于解开了那脚步轻盈之谜,无厌公子的脚上已无鞋履,赤足而来。
“我不与你讲道理!”老三钢鬃猪这些日子甚是憋屈:“你骗的过我这众弟兄,但骗不过我,那日你来借兵,我就看你小子不像好货!”
“我且问你!”老三钢鬃猪一张血口张开,满是腥风:“我弟兄那万众妖兵去了哪里!”
“万众妖兵,皆道毁于招摇,”无厌公子也不欺瞒,轻佻一笑:“月余前,我借万众妖兵伐道,你尔等只说那招摇云涧老贼最高不过蕴灵境,在这招摇十年不进鹊山,是多有暗疾在身!”
“哪里是蕴灵境?哪里有暗疾?”无厌公子先声夺人:“那招摇金光大阵有逞天之威,万众妖兵皆困于招摇,尽化兽胎散而!”
“万众妖兵,皆化兽胎散而,”老三钢鬃猪并不打算饶过:“那我倒要问问你!是你把我弟兄这万众妖兵借走,如今妖兵尽折,你一无伤,二无病,是何缘由今日才来洞里谢罪!”
老三钢鬃猪,妖相凶残:“莫不是你这白家老二爱惜身体,把我弟兄那万众妖兵尽填了招摇,跑将出去,又觉此事不好善了,才打了个凄惨模样来搏一个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