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仙的判决已下,如宋明珂所言,他被“流放”到了邛州。说是流放,其实就是借着这个名义去邛州巡查,看管邛州是否有什么异动,宋明珂也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听说祁连仙离开的时候唉声叹气,恐怕自己优哉游哉的日子是要到头了。
宋明珂一脚把他踹出了京城。
飞花卫接连折损两个都统,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背后有人操纵。但奇怪的是,宋明珂并没有去寻找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众人也摸不清楚,她到底是不追究了,还是憋着一股十年不晚的劲。
安北侯府练武场。
最近沈承炘和程方嗣的武功有很大的长进,他们也确实比从前奋进了许多,现在他们不光自己来接受沈承聿的磨炼,还要拉着展书闻直这两个小子一起。
三个少爷一个傻小子,每日挥汗如雨,累得要死却十分乐得。
而此刻是沈承炘在和展书比试。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看起来不怎么强壮的展书,对战起沈承炘来居然有模有样。
劈、刺、挑、挥,二人长枪上的红缨猎猎挥舞,几十招过后,展书这才渐渐落了下风。他本就不擅长枪法,和从小就被沈承聿严格教导的沈承炘比起来,还是不敌。
但照比常人已经相当不错。
“砰!”
展书的长枪被挑开,插在了地上,枪棍一个劲地晃。而展书自己也因为筋疲力尽,满头大汗地跌坐在地上,也不管身上的布料多金贵。
沈承炘也很累,一张脸通红。他走过来伸手道:“还能站起来吗?”
展书舔了舔嘴唇,道:“可以。”
他伸出手,刚触碰到沈承炘手腕的一瞬间,骤然发力,一个翻身擒拿,居然就把沈承炘按在了地上。
沈承炘抬头笑道:“好得很,你现在还学会诈人了。”
“兵不厌诈。”展书道。
“你说得没错,”沈承炘摆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太累了,先歇会儿。”
展书也跟着躺了下来。过了一会,一边的闻直也屁颠屁颠地过来了,瓮声瓮气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躺着做什么?怎么了?”
沈承炘嘿嘿一笑,拍拍身边的位置道:“你也过来啊——程公子,别练了,来歇会儿吧!”
程方嗣正憋闷着脸扎马步,闻言他道:“不了,还有一盏茶。”
“啧。”
沈承炘侧着身子,用胳膊支脑袋,道:“诶,我听说你姐入宫了,怎么样,陛下对她好吗?”
展书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什么算好……但是上次我娘进宫去,回来的时候挺开心的,应该是不错。”
“你姐长那么漂亮,陛下肯定喜欢。”
展书摇头道:“姐姐她太单纯了,没什么城府,我就怕她在宫里受欺负。”
“没事儿,谁敢欺负你姐,就告诉我,我去告诉我嫂子,狠狠收拾她们。”
展书忍俊不禁道:“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你可别给长公主添麻烦了。”
“我嫂子人最好了。”
提及家人,沈承炘才会露出他那傻里傻气的笑容。展书闻言也跟着笑了一下,用手臂垫着头,抬眼望向蓝汪汪的天空。
“什么动静?”
沈承炘支起身子,展书和闻直也跟着起来了。直到看见了天上盘旋着的硕大的白雕,三个人都跟着惊呼了起来。
“我靠我靠,好大的鸟!”
“我的天,它朝着我哥飞过去了!”
“哥你小心!小心啊!”
不远处,沈承聿正抱着宋明珂躺在摇椅上给她读话本子。
“书生挑灯夜读,忽感窗明如昼,却是一白衣女子。”
“女子容貌娇美,体态纤柔,书生喜不自胜,扑之……”
沈承聿翻了一页道:“算了,这里你不喜欢,下一章。”
宋明珂扒着他的手道:“怎么不喜欢了?本宫就爱看这个,扑什么扑什么?后面是什么?”
沈承聿把书拿远,让宋明珂够不着。这时他听到几个小孩大声喊他,于是他抬起眼,望向了天上。
宋明珂也跟着抬头,随即长大了嘴巴。
“好漂亮的白雕!”
沈承聿伸出胳膊,这只雕就落在了上头。它收起了那一丈长的大翅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映着风沙漫天的练武场,显得格外苍凉又神秘。
因为沈承聿戴了护臂,所以鸟儿的爪子并没有伤害到它。沈承聿把它腿上的小信筒取了下来,交给了宋明珂,又拿起了手边的肉干给它喂了一条,抚抚它的羽毛,让它振翅离开了。
宋明珂还有点不舍道:“它真美。”
沈承聿接过信筒,道:“这是我师父养的,你若是喜欢,我让师父送咱们一只。”
“不要。”
宋明珂摇头道:“听说这东西古怪得很,咱们大渊人养不好的。还是让它自己玩儿去吧。”
沈承聿被逗得勾勾嘴角,打开了信。写信人的字迹很整齐,话语也很简短,和海老自己说话没什么差别。
宋明珂也跟着看了一眼,面色严肃了下来。
“蝗虫?”
“平州闹了蝗虫?”
“嗯,”沈承聿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道,“雪雕速度快,从平州到京城也得两三日。”
宋明珂皱眉。
两三日。
她从前听她爹说过,蝗灾这东西来得十分快,根本不给人应对的时间,两三天足够那些蝗虫毁坏许多田地了。
现在临近秋收,居然闹出了蝗灾?
平州的百姓们该怎么度过这个秋天?
宋明珂起身道:“咱们得让皇兄帮帮平州。”
沈承聿却没有马上应声。
宋明珂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是正儿八经的武将,闹蝗灾这种事情和他可以说是没什么关系,他掺和进来做什么?
但现在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他们收到了消息就不能坐视不理,如果慢了一天,就可能有更多的田地受损,此事绝对不能拖。
“求你了,”宋明珂盖着他的手,软声道,“我陪你一起进宫禀报,只禀报不插手,一切让皇兄定夺,好不好?”
沈承聿吻了吻她的额头。
“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