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从小教到大的徒弟,还能怎么办呢?
悬空的双脚在墙壁上猛力地蹬了一下,同时放开了扒着墙头的手,顺势将那个愚蠢的徒弟抓紧,两个人平平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还不放开?”
僧山的声音有些冷。
影卫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的放开了自己死死扒在师父身上的爪子,像是兔子一样蹦开了一步远,讪讪的笑着。
僧山嫌弃的撇一撇嘴,整了整自己褶皱的衣服:“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的功夫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影卫条件反射的抖了抖耳朵,又来了,又来了,那种从小到大都伴随着自己的被抽查身手的恐惧又来了。
好像,那种师父回来了的惊喜也没有那么浓了。
僧山看着影卫那心虚的小动作,心下了然,这个徒弟在外人看起来是不苟言笑,实际上比谁都想偷懒。
自己这么长时间不盯着,怕是学的一点东西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影卫看着师父那个冷淡的表情,心虚的,故作委屈的,可怜巴巴的拉长了语调道:“师父——”
从小到大,只要自己这样喊一声,师父准会心软。
果然,僧山面上冷峻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这个小子就是知道怎么拿捏自己,只要他做出这样一副服软的样子来,自己就怎么也发不了脾气了。
“好吧,只是从明日起,每日的练功还是不能落下的,殿下的安危还要靠你来守护。”
“是!”
影卫乖巧的应了,同僧山两人一起肩并肩地坐在树影里,望着僧山棱角分明的侧脸,影卫想起了他们这相伴相随的十几年。
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僧山也不由得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当初,两个人都是奴隶市场中等待主人家挑选的物品。
不止他们,还有很多的和他们年纪相近的孩子,都被关在一个大的铁笼子里,每日只给一些馒头和水,保证他们在被人买走之前饿不死。
日复一日,每天都要熟悉的面孔离开,每日都有陌生的面孔进来。
除了那些小小年纪便吃过很多苦,肯在奴隶场的老板面前讨好的,大多数孩子过的都是冷冰冰的日子。
可是,所有人,在夜晚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安静,面上都挂着一样的神色,绝望而又麻木。
怎么能不绝望呢?沦落到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如何。
怎么能不麻木呢?他们有的是被陌生人拐卖来的,有的是被家人送到这里来的,早就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和痛苦。
直到有一日,一个穿着黑色侍卫服的人来了,他看见那个平日里横跳鼻子竖挑眼睛的奴隶场老板低眉哈腰的跟在那个人身后。
那个人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在他们这些人的脸上一一的刮过,眼睛周围的褶子藏着深深的算计和锋芒。
老板一直含着谄媚的笑容跟在那个人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一会指着那个孩子,一会朝着那个孩子扬一扬脸。
那个人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皱着眉自顾自地打量着。
最后应该是被念叨的不耐烦了,那个人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老板便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僧山躲在一群孩子的后面,仔细地看着两个人的样子。
奴隶场的老板指着的孩子都是平日里讨他喜欢的孩子,年幼的小僧山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这个大人物挑的,应当是个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