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嫣的手指抚摸着意雨披散在身后的头发,姜雨嫣的眼中充满怜惜:“你的诗词歌赋,上妆琴舞,甚至那些玩弄男人的心机手段都是我手把手教出来,把你放在那样一间人间炼狱,我可真是舍不得啊......”
意雨颤抖着身体,眼泪仍旧在扑簌簌地落着,可是她却仍旧咬着唇不肯将自己心中藏着的秘密说出来。
姜雨嫣眼中的失望之色变浓,她对这个自己视作女儿和妹妹的姑娘已经够宽容了,若是有选择,她真的不想对她说这样残忍的话。
“意雨,你受的住那里的酷刑,你那个才出生几十日的孩子可承受不住,你猜他能在那里活几日?”
“十日?三日?还是说那样娇嫩的皮肤连一日也捱不过去......”
姜雨嫣的眸中尽是冰冷失望之色,唇边含着嗜血的笑容,话语之中更是有着不加掩饰的威慑,意雨丝毫不会怀疑她话中的可能性。
她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姜雨嫣真的能做得出来将她刚出生的孩子丢进炼狱当中,对她而言,那个孩子毫无存在的意义。
“姑姑,我说......”
意雨垂下眼眸,仍由自己的泪水从眼眶当中落在姜雨嫣的掌心。
姜雨嫣松开了手指,化掌为拳,将那几颗滚烫的泪水收拢于掌心,为一个男人流的眼泪果然含着浓浓的酸涩。
“姑姑,李闻清并没有离开京城,他已经知道了主子是背后的人,还......”
意雨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拉一拉姜雨嫣的衣袖:“姑姑,若是主子要处死我,还请姑姑照顾好我的孩子......”
姜雨嫣的目光深深的凝在那只手上,语气淡淡:“还有什么?”
意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手无力的从姜雨嫣的衣袖上垂了下来,目光灰败,渐有死志:“还有我看见李闻清将那位薛公子绑走了......”
说完,眼中坚定的光亮一闪,迅速的爬起来,一头朝着妆台的一角撞上去。
姜雨嫣在梳妆打扮上面从来不苛待楼中的姑娘,那妆台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的,边角处刻着一枝攀附蜿蜒的牵牛花,那一角恰好是那花蕊的一丝。
若是那一脑袋撞上去,必是鲜血淋漓,意雨再没有活命的可能。
美人的血用来滋养死去的花木和永远盛开的牵牛花,凄美又婉转。
意雨的动作飞快,姜雨嫣手上的动作更快,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腰带,手腕翻转,生生卸了意雨这一撞之力。
眼中恼恨之色更浓,将捞回来的意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听见“嘭——”的一声,那是意雨的双膝狠狠地砸在地面的声音。
“你若是死了,我即刻便让你们母子在黄泉路上团圆!”
姜雨嫣狠狠的一甩袖。
这话说得狠绝,意雨却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也顾不上双膝处传来的疼痛,抬起头来望着她:“姑姑,您的意思是......”
姜雨嫣一声长叹,哀其不幸,恨其不争,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扔在了意雨的裙裾边。
意雨拾起来,打开一开,里面塞了满满当当的一叠银票。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盘缠,等到天黑了,带上你的孩子远离京城远走高飞,一辈子隐姓埋名,把前尘往事都忘掉,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吧!”
姜雨嫣的声音恢复了软和,甚至还有一些疲惫。
意雨泪窝子极轻极浅,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重重的磕头。
她伏下身子,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眼泪砸在地上。
姜雨嫣累极了,转身便走,走至门边,站在光亮与暗黑的边界处回身,眸中看不出情绪,回望着仍旧跪在地上的意雨:
“不要再去找李闻清了,好好的把孩子养大,不要辜负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