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四开始,村子里就喜气洋洋,阿贵神采奕奕,特意请人理了头发,等着第二天去迎娶新娘子。
老人家穿上了春鸣给她做的彩色的盘扣衣服,像是自个亲孙子结婚一般地乐呵。
第二天,等阿贵出门接亲后,春鸣和老人家就回到家里头。屋子里有很多人,阿贵家客人太多,在老人家也开了火,同时接分流了些客人。屋子因为过年收拾过, 就不用花多少功夫。
吃过午饭,可以适当地休息会儿。
正当春鸣趁着客人不在打扫着地上的瓜子壳的时候,唐景阳来了。说应该早点来的,但是妹妹回来了,就陪了他们一阵子。
看到屋子里没人,他拿过春鸣的扫把,让她停一会。拉到一边,说家里头的情况可能回慢慢地好转了。以前父亲单位的人来家里头走动了,给他们透露了一些消息。
唐景阳沉吟了一会儿,说有件事也得告诉春鸣。王强顺在正月间可能带儿子到省城来看病。
“大概是媳妇怀上了孩子,他也想好好活下去。那次我倒他们家说了之后,他们肯相信大医院了,说等过完年就来这看看。王家兴大概是想好好地照顾孩子长大的,他也算是走上生活的正轨了。”
这些事情,唐景阳原本是不打算说与春鸣听的。知道她关心,可是一说起这些,心头难免不畅快的。但在这个时刻,唐景阳觉得家里的事情和春鸣的事情,还有自己上学的事情,似乎都是触手可及的。再将春鸣心头的牵挂拿去,这一切理应是顺其自然的。
春鸣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听到了。听到屋子外头又有了声响,就出去招待客人了。
此后,两个人就像本村人一样,在阿贵家忙来忙去。
下午四点来钟来钟的时候,阿贵喜气洋洋地接了新娘子回来了,他挂着大红色的彩,新娘子一身红衣走在后面,而后是长长的送亲队伍,彩色的暖水壶、瓷盆、被子、箱子,一大串的嫁妆一一抬到院子里放下。所有的人都围住观看。
唐景阳和春鸣两个人看着这情景忍不住地激动,仿佛是他们自己在结婚一样。很快,一对新人行完了礼仪,院子里就摆起了长长的桌椅板凳,新娘子开始认亲了。除了帮忙的大家都聚在一开儿,笑嘻嘻地磕着瓜子、吃着糖果看着,看看新娘子会不会出错闹笑话。
突然间,人群里骚动起来。
一个声音高叫着春鸣的名字。
春鸣怔住了,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让人生畏,能将一切积极的情绪都席卷而去,留下无尽的黑暗和重压。
是外王强顺的声音。
春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气怎么也上不来。但她还是转过头去。
真的是他,怒气冲冲,眼睛溜圆,拳头握紧,一副马上就要出拳的架势,与他并肩而立的是黑煞煞的大女婿,也是一副马上要将人吃下去的架势。
春鸣没有感觉到唐景阳将自己一把拖到了身后,那一副景象依旧刻在眼睛里。她觉得自己像一团棉花一样,立马就要瘫软下去了。
顷刻之间,春鸣觉得有一只手已经抓住自己了,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一对狗男女,还给我装菩萨心肠。跑啊,再给我跑啊。”
王强顺的粗犷的声音占据了整个场景,接着是拳打脚踢地响动。唐景阳护着她,可是还是挨了很多下。
“不要脸的玩意儿,你还是老师呢,有你这样的老师的吗。把我家害得多惨啊。”
两人狠命地朝着两位年轻人的身上招呼着,唐景阳喊他们冷静一点。丝毫不起作用。
“干什么,到这地方打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