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荣笑了笑:“王师现在守的是官家新订的军规,自然是和以前不同了。尔等虽为鞑虏出力,但是官家说了不是主犯一概既往不咎,杀人如麻,双手沾满我华夏同胞鲜血的叛贼自然也不能放过。如今你们吃饱喝足,若是愿意离去的,要回乡的都可以提出来。”
一干俘虏听得大吃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嘀嘀咕咕地议论了起来,这从未听说过被俘还有放回的好事。有个年岁不大也就十五六的军士被边上的人窜捣着站了起来说道:“将军,我原是海晏盐场的盐户,被这阿里海牙裹挟至此。小的只是不入队人未曾杀过一人,不愿当兵,想回家。”
王荣点了点头,说道:“好,可以回家。”
王荣这一句说出,在场的俘虏们纷纷叫了起来,人人都是清白身,便都要回家。一时间吵吵闹闹喧嚣不已。
那刘成勇早就在车后等得不耐烦了,听到这戏码轮到了自己,便领着十几个步卒从后面走了出来。抬起维中二式朝天就是一枪。
“你们这群没鸟的奴才,吵甚吵!”刘成勇放下枪地给了一旁的军士。王荣见他来了这戏就要轮到他做主角了,便对刘成勇叉手行礼让在了一旁。
刘成勇那被烫伤的脸原本就极为可怖,现今又冷不丁地从一旁冒出带着十几个军汉人人持着火枪,自然是把俘虏们吓得够呛。
刘成勇走上前喝道:“且问厮们,可还有家?这国都没了,厮们的家在何处?这广南西路还有几口人?今日放你回去,明日被那蒙鞑抓住,又提着刀枪来阵前送死不成?等到那日,可还有今日的好运气?在王师的枪炮之下,莫说是留条命在,到时候便就成了这脚底泥,连颗头颅都寻不到。背负骂名,死无葬身之地!”
刘成勇又把手指向一人问道:“这杀才,今日便让厮们离去,这天下之大,可有厮们容身之地?除了洗心革面,做回这大宋臣民,厮们可有去处?是去做那蒙鞑的狗,还是做我华夏的人?是做那枪炮下的亡魂,还是做个受敬仰的好汉?”
刘成勇也不等那俘虏答话,抬头高声唱了起来:“云从龙,风从虎。”把手朝后一挥,随行而来的十几个步卒立刻开口唱了起来
“云从龙,风从虎, 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 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 北音渐多南音无。
报天子,救黔首, 华夏残破匹夫补。
尔本堂堂男子汉, 何为鞑虏作马牛。
刀枪剑戟在我手, 不破黄龙誓不休。
壮士饮尽碗中酒, 万里征途莫回头。
枪炮齐鸣万众吼, 斩尽匈奴觅封侯。”
我们的神射手保义郎刘成勇已经成为了一名军旅歌唱家。激荡的军歌在俘虏营中响起,直至最后一句被一场三和之后,刘成勇才红着眼看着这群俘虏大声问道:“且问厮们,仔细想想,除了做个响当当的宋人,可还有去处?难道子子孙孙这华夏一族都要做那蛮夷的马牛?”
这样的情景在八个被分隔不远的俘虏营中上演,改造敌军从来不是易事。但是在这十三世纪末的宋军,占着同文同种、武器优势、民众对异族屠戮的仇恨,加之又提出了华夏一族这个新概念来激发军士的内心觉悟,要比后世的经典收编来得容易得多。
被宋军以少胜多成编制地击溃的元军降卒们是断然不肯再和宋军为敌的,走又走不脱,打又打不过,除了加入没有其他选择。至少是现在看来,加入宋军各个方面都要比元军好,在大义,在武器,在身份上都是元军不可比拟的。
既然打不过,只要有得选谁都愿意加入对方,如同当时他们自愿或被逼的倒戈一般。就像赵昰对王荣说的那样,哪怕降卒只是表面愿意,只要得胜了几次再加上每日的故事会教育,他们便会变得和琼崖的三万士卒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