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时代打仗，讲究的便是个气势。留下的这一千一百对七百，虽然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义军连续不断地出现逃兵，这士气上便是差上许多。

而原本已在绝境中的元军突然得了个来自敌手的助攻，一下有了活路，士气便更盛了。

张龙指挥着部下抬着木栅冲进元军阵营，这元军的阵便破了，没多久双方便陷入了谁也走不脱的混战之中。

没有阵势，没有偷袭，也没有冷箭，一千八百人杀在一起。

在刀光剑影之间，血液四溅之中，每个人都如同野兽一般嘶吼。

义军的这些战士原本几乎都是农民，又有几人会得拳脚器械，兵刃在手大开大合。

以二敌一，对方若是无盾牌在手尚能占些便宜，再不济也能一换一。可等把军械不全的弩手什么的干完了，那就不好对付了。

以命搏命之下，义军的人数优势便慢慢消失。几乎没有防护的义军凭着本能的攻击抵挡不过经过操练的士卒。

双方人数越来越少，从接近两千的混战，变成了一百多义军围攻六七十元军的战斗。

元军长途奔逃已经是强弩之末，刀剑都快挥舞不动了。义军已经都换了长枪，在张龙的指挥下组了个小型锋矢阵，不断地朝着元军攻去。

还在指挥作战的张龙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可战场上的事情没有绝对，被打得不断后退的元军阵中丢出了好几个木柄小铁锤。

爆炸声骤起，弹片四溅，张龙被气浪掀翻，小腿一阵剧痛，随即昏死了过去。

战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渐渐地兵刃厮杀之声消失了。二十几个元军护着左臂中了一刀的阿术，从倒伏的尸体上取了些装着粮食的包袱。

义军有一千多人往北去了，如今再沿着桃溪向北显然是不行了。二十多人只能划着义军留下的木筏渡河往浛光而去。

逃出生天的阿术忍着疼痛任由部下绑扎伤口，三万元军南征平叛只剩下了二十四人，人人带伤，还没渡过河又咽气了一个。

二十三人上了岸也不敢逗留，浛光都不敢进，沿着道路朝阳山桂阳逃命去了。

等第二天中午秦克明率部赶到此处，望着这满地尸体胸口发闷。他未曾想过原本溃逃的义军竟然有勇气渡河与元军死战。

眼前这场景分明是两败俱伤，如今也不知道这战况到底如何，只能先让部下清理尸体再议。

等士卒搜索了战场倒是寻到十几二十个重伤命大没死的，有元军也有义军。

招来一问，这元军都说不出个最后结果，眼见对方伤势过重，留着也是麻烦，秦克明挥挥手便让人送那几个上路了。

这领来的义军之中便有那位自封指挥使的张龙，张龙倒也是有几分气运。小腿上被弹片削去了一块皮肉，胸口被刺了一刀，还好肋骨挡住刀尖只是吃痛昏死了过去。

如今见得王师率军来援不免痛哭了起来，连声说着你们若早来一日断不至于如此。等哭够了便把事情前后原委说了一遍。

秦克明望着这位渡河阻击阿术的义军首领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他渡河不好吧，人家拼死杀光了元军；说他渡河好吧，可又把自己的手下败光了。终究还是被那临阵脱逃的张唐给害了。

等再问起元军剩下多少，往何处去了？张龙及其他义军皆言不知。

张龙开口应到：“也许都死在此处了。”

秦克明摇摇头：“若是元军都死绝了，此间应该有义军救治伤员。我部来此未见一人站立，那就是被阿术逃脱了。”

“兴许阿术就在这些尸体里呢？只不过换了甲胄认不出来罢了。”张龙总是希望自己能立个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