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翻墙而入的宋军越来越多,城中枪声渐停。未曾损毁的大车和辎重被拉出城外。
怀安军城便是建在沱江的边上,虽是离沱江有些距离,可附近也有些细小水道流过,天亮之前城中火势得到控制。
此战,城内外可辨认的蒙鞑骑兵尸首共五百六十余,获得川马五十余匹,俘虏零。
宋军死亡一百三十二人,伤近三百,死伤驮马八十余匹,大部分伤亡为猛火油造成。
子母炮火药损失七成,子母炮损毁子炮七个,母炮一个,粮草烧毁大半。
和赵玉墨一起在钓鱼城抗击蒙鞑多年的张合,死于猛火油之下,若不是腰中转轮手枪尚在,单只遗体来说已经无法辨认。
全歼来敌的宋军,到底算不算胜利,士卒们心中都很清楚。留下三百不入队人和一百盾刀手搜查清理,整个宋军部队撤出了怀安军城,在城外平原上暂做修整。
灰头土脸的一群校尉们围坐在一起一声不吭,躲在断墙后一枪未发的史蒙卿,虽未及时撤离倒也是毫发无伤地捡回了一条性命。
眼见军中士气消沉,史蒙卿便开口说道:“此番夜袭我军的,当是蒙鞑在成都府的骑兵。昨夜失利罪责在我和赵玉墨,我军成建制以来不过只在青居城侥幸一胜,我等便有些飘飘然了。两侧城门工事不严密,明暗哨未曾向外展开,驻地周边未曾派踏白仔细探查。便是应了那句‘骄兵必败’的话来,待安抚使入川,我自去向朝廷请罪。”
“如何能全怪两位统制,我亦有骄兵之心,这火药车未按要求停放,此战罪责在我。”
“我等亦有错。”
史蒙卿摆摆手,“这亏已经吃了,粮草损毁严重,连驮马都所剩无几,当务之急不是在此讨论谁的过错,是要亡羊补牢。我提议,集结六个营火枪手,一个火炮都携带十五台子母炮,火箭手一大队携带飞弹三十只,即刻启程前往金堂云顶城。三日之内攻克云顶城。”
“其余各部及不入队人进入金水县,修整队伍,救治伤员。此时天气寒冷,所有伤亡马匹就地屠宰,以充军粮。”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玉墨终于抬起了头,“此次失利错皆在我。现在如史统制所言,当先攻克云顶城再做计较。各部按史统制计划,两个时辰后出发,今日先取金堂。”
“喏!”
一干校尉领命而去,只留下史蒙卿和赵玉墨在此。
史蒙卿上前拍了拍赵玉墨的肩膀,“胜败乃兵家常事,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你若还是如此丧气,张合兄弟在天之灵怕也过不安生。”
“景正,此番攻云顶城你不要去了。”赵玉墨扭过脖子斜眼看着史蒙卿,“你在此统帅驻军,安排进退。”
“这是为何?怕我走不动?”
“有些事你若在场,终究是会给你带来些麻烦。”
“唉……我依了你便是。”
当日午时,宋军分作两路离开了怀安军城遗址。
赵玉墨骑着夺来的川马领着三千多士卒,推着独轮车载着弹药向金堂而去。全军士卒每人背了一小袋米粮和一块熏烤过的马肉,所备食物只做三日之用,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史蒙卿领人在城边埋葬了牺牲的宋军士卒,拉着大车载着伤员,背着马肉往金水县而去。
怀安军城中只留下还在焚烧的蒙鞑尸体,朝天空飘散着恶臭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