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三,五更鼓还未响起,兑换所门前不远处便站立了许多人,周边的茶馆更是座无虚席,其中也包括了那‘群贤会’中的‘贤良们’。
大家都想看看这朝廷是如何售卖这‘报国券’的 ,有的是各士绅商贾派来探听风色的,有的是下定决心不买单单来看朝廷笑话的,更多的则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朝廷各地方政府向士绅商贾借钱抗敌之事并非什么新鲜事,可朝廷自己出面借钱倒是破天荒闻所未闻之事。
按着赵昰的意思,谢枋得印制了十万张报国券,纸张都是现成秘制纸。套色印刷和印章对于南宋发达的出版业来说也不是难事,南宋的纸币会子便是如此制作,印刷债券无非是雕版内容不同,其他的也无甚新意。
此刻的十万张国债正分装成十箱,堆放在户部的库房中。
谢枋得对于出卖国债之事,没有一点信心。四更天便来到了户部,取了一箱债券着人五更鼓响押运去御街上的兑换司,随后自己匆匆赶往宫门准备参加当日的早朝。
肿着眼睛还未睡醒的赵昰,坐在那里任由着宫人摆布。梳头更衣虽不劳自己动手,可终究也是累人,
赵昰抬眼看看还未落下的星辰,心中暗自咒骂:“这早朝时间定到五点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以后一定要改革,改到辰时六刻。国家机关八点半上班才是正道,我又不是开的早点铺子,也不是卖烧饼的武大,起得那么早做什么?”
“唉……”赵昰长长地叹了口气。
身边的宫人连忙问道:“官家何事忧烦,可是奴婢手重了些。”
“与你无关,只是想到朝中老臣三更就须起床,赶来参加早朝,心中未免有些不忍。你是几更天开始候着的?”
宫人不敢答话,她起得更早,两更天就要起来准备一切。只能敷衍道:“这是奴婢的差遣,也无非是些杂务。官家和诸位相公才都是辛苦的。”
“这陈规旧制终究是要改一改的,谁都睡不醒,谈甚的国家大事。”
宫人闻言闭口不答,这话她还如何敢接。
梳洗完的赵昰在大殿中就着烛火灯笼和众臣开始了早朝,望着下首的谢枋得,赵昰顿时来了精神。
“谢尚书,这报国券可从安排妥当?”
“奉陛下旨意,已经差人运去了兑钱所。”
“好!”赵昰很高兴,“这报国券的妙用你们现在还不能体会,但是将来会成为强国富民之利器,朝廷收入之财源。”
“陛下难道打算把举债之事变为常态?”陆秀夫满脸的不高兴,“这次为讨伐鞑虏本就无需向民间借贷,陛下执意要做,又有扶桑所产金银为凭也就罢了,如何还要把这作为朝廷之财源。当真是颇为不妥。”
王应麟自然也是不支持出售国债的,“这千万贯的报国券此刻还未必卖出一份,陛下高兴得是不是有些早了?”
“哎,那可未必。诸位难道就一份都不买吗?抗击鞑虏收复河山,不就是诸位之职责。”赵昰望着王应麟说道:“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尔。匹夫尚且有责,更何况诸位大夫乎?”
殿中众臣一片惊愕,这官家最近说话如何变得一套一套的,以往也只觉得是聪慧过人或是神迹如此,如今这番言辞做派倒是令人一下适应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