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枋得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张家后人此番举动,便是哗众取宠。岳武穆遭难这张俊也脱不了干系,如今买去了这许多报国券,其心可诛。”
“哎,这报国券买卖自由。何况张俊就算有过错,可与其后人无关。这都近百年过去了,翻老账没有意义。只是没想到张家还存了如此多的钱财。”赵昰探头张望,“何梦龙!去宣何梦龙来见我。”
何梦龙来的极快,一路小跑便进了赵昰当做书房的侧殿。
“臣在。”作为殿中侍御史的何梦龙全年无休,日日站在大殿柱子旁一言不发。
朝中群臣对他的态度就是敬鬼神而远之,除了见面打招呼,没有一个人和他多说一句。久而久之,人们都快忘记了那柱子边上站立的身影。
赵昰望向何梦龙,“卿锄奸之时,这张家可曾查得仔细,是否有卖国投敌之举?”
“回陛下,循王一脉隐居人世,许多田地产业似乎都是他人代持。臣未曾得到过他们的消息,今日始知。”
赵昰更是面色诧异:“你都未曾了解到这张家的底细?”
“这个,张家应该与蒙鞑没有瓜葛。”何梦龙犹如老农的脸上有些发烫,“臣清查两浙叛国之人时,未曾听闻过有人提及,故此不知。”
“你且去吧。”赵昰挥挥手遣走何梦龙,望着各位宰辅说道:“这张家的管事的看来有些门道,那么大家子居然悄无声息地隐匿至此。能拿出五百万两白银,这家底不可不谓丰厚。嘿嘿,有些意思。”
“可张家如此大张旗鼓买了一半的报国券,便是不想再蛰伏了。”谢枋得继续劝说道:“官家应当追回售出的报国券,以正视听。”
“我都说了,罪不及后人,他们能拿出这些银子来无论是何目的,终究是真金白银,没有不让人购买的道理。”赵昰摇摇头:“我对于购买报国券之事,从未做过任何许诺。不过这张家真有本事的话,经商也好考取功名也罢,我总是支持的。”
“这张俊乃是秦桧一党,怕是不妥。”陆秀夫开口说道:“风波亭之事早已理清,张俊终究是罪责难逃。”
“人都死了快一百年了,他后人有何干系。更何况风波亭之事主要还是出在了奸相秦桧的身上。张家的事情摆在一旁,朝廷不做任何回应便是了。”赵昰摆了摆手。
被人遗忘的张家,携惊雷之势重新出现在了临安,这一举动就是在向赵昰表忠心。
无论张俊的评价如何,这张家后人的作为,有人认为是想为张俊洗白,而有人则是觉得张家在此危机时刻,能拿出如此多钱财帮助朝廷,便是忠君爱国。
反对的声音很快便被攻击,张家竟然留下了两个年轻人在兑钱所外与人争辩。无论你论调如何,始终便是一句,“忠君报国不是嘴上说说便罢,你家可曾为北伐鞑虏摸出几贯钱来?”
参与争辩的无非是些掏不出钱只想出风头的士子,面对张家自始至终就那么一句话,终究是再也无力辩驳。
至此临安城中无人再去自取其辱,毕竟如此大笔的白银拿出来,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赵昰对兑钱所那些争端不置可否,这国债不过是为了推行纸币和有价证券做出的一种尝试,原本今日要对外公布的讨伐战书被延期到了第二日。
三月十日,临安九县的各个城门上都张贴了朝廷最新的诏令,朝廷的文书也由水陆两路向各地紧急派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