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垣的话不假,李云志的确郁郁不得志,在宋蒙之间反复横跳的降将是得不到重用的。
鄱阳水师才向江钲投降,这李云志也跟着降了。举个拍杆去和宋军战船对阵,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干。
领着无为水寨投降的李云志一开始还是被继续留在了无为水寨,统辖手中的三十来条大小战船。
可等到收复临安,淮左平定,李云志就被调遣到了丹徒,随后进入了高邮湖驻防,手底的官兵也都全部换成了毫无瓜葛的原江夏水师。
李云志从一个统辖无为水寨的都统,一个土皇帝、一个地头蛇,变成了终日在高邮湖到江宁府及通州的运输队长。
油水是再也捞不到了,哪怕去拦截渔船收些供奉都可能被举报,随后丢了官阶。
李云志的志向就是成为张俊那样的商业奇才,当官不捞钱,那这官还有什么做头。原本在无为军他还能从两浙一带弄些私盐贩卖,不说是日进斗金,可也是逍遥快活。
如今天天就是拉军需,这玩意都有数,贪墨一点就要掉脑袋。
李云志想干回老本行随船贩盐,原想着自己这又没有运费,肯定比那些个盐商赚得多些。可那群倒街卧巷的乞丐,也不知道是如何运作的,这每斤盐只比海盐产地那边贵上几文钱,这种买卖还如何做得。
左右寻不到发财机会的李云志很苦恼。
现在跟着文天祥大军后面做补给,更是连军功都捞不到,升官发财两件事情都没着落的李云志郁郁寡欢,直到前两日刘垣派了家人前来找到他。
这一番劝说李云志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目光已经被那几大箱大银铤给牢牢吸住,这可是五千贯,白送上门的钱岂有不要之理。
李云志才不管刘垣要他干什么,先把钱搞到手再说。于是当天早上天一亮就领着船队向下邳驶来。
此刻的泗水已经算不上河流,河岸在他出生前就没了。周遭都是一片汪洋,有深有浅。
沙船疍船货船之流吃水浅,怎么航行都是一样的,哪怕搁浅也很容易解困。
可这水师的撞倒山,混江龙这些,虽然也是平底船可终究需要小心驾驶,一旦从泗水故道偏离很可能弄个进退两难。
好在李云志有刘垣派来的家人带路,这行走在黄泛区倒是变得异常顺利,整个船队很快便来到了下邳城南侧不远的泗水。
下邳那破烂的府衙中,达鲁花赤依旧举着刀站在门口防备着刘垣,骑兵千户此刻只是望着刘垣也不知道是走是留。
下邳的各路人马此刻都已经聚集了过来,鞑虏骑兵、刘垣的家人以及下邳的驻军,在外面吵得不可开交。
刘垣此刻的气势突然拔高,一副百战将军的模样大步向外走去。达鲁花赤举着弯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刘垣一把推开。
刘垣的气势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嘈杂的人群变得安静了下来。
刘垣站在府衙门口用蒙语大声喝到:“南人的数千步卒正在向我下邳进发,距此地不过三个时辰,靠我们这一千来人肯定不是对手,这几乎没有城墙的下邳也绝对挡不住南人的进攻。”
“那我们为什么还不跑?”
“是啊,再不走就死定了。”
“东南面南人的水师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南人的水师都是由恶鬼操控,一旦遇上根本没有活路!快撤吧!”
刘垣指着那说宋军水师皆是恶鬼的蒙鞑说道:“你说得对,南人的水师根本不可能战胜,就算南人的步卒骑兵也不可能是水师的对手。”
“所以,我们此刻不能撤退,因为从徐州而来的这几千南人,三个时辰后,将全部死在下邳!”
众人鸦雀无声,完全不知道刘垣在说些什么,反观刘垣对这样的反应似乎极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