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的族人还都在肃州（今酒泉附近），如果我们降了，那远在肃州的族人将遭到蒙古人的屠杀。”

“那怎么办？如果我们被夜叉王吃了，忽必烈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到时候川峡的宋军出了大散关，兵锋所指我们的族人会因为我们的行为受到牵连，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们太弱小了，战与不战最后都是灭顶之灾。”

“如果我们死战，也许忽必烈能打败宋人呢？到时候我们不也算立功了吗？”

“立功？有功劳会轮到你吗?淄州的蒙古人会把功劳算到我们头上吗？我们就是白白送死的命。”

“你在发梦吧？忽必烈要是能打败汉家舅舅，还会躲在大都不敢出来吗？中书省此刻都丢掉了三成。忽必烈打败汉家舅舅的可能，比我们四百人打退夜叉王的可能更小。”

“那要怎么办？投了汉家舅舅，我们在肃州那么多的族人就要死了。别忘了肃州有蒙古人的千户所，那些蒙古人就是来监视我们尧乎尔的。”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四百多人一起自尽吗”白严神情癫狂，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打是死，不打也是死，天要亡我尧乎尔族吗？”

围坐在一起的黄头回鹘顿时都没了声音，这局面怎么看都是死局，一点存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

白严的儿子白天擎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出城去迎战宋军，去笼水见一见夜叉王。”

“你疯了吗？要死还不如守在城中战死，想在水上迎击宋军，还不如我们全都投河自尽来得爽快！”

“你这小崽子，天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躲在城里都活不了，你还要出城去济水迎战，你知道夜叉王的船队有多大吗？我们四百人连一个夜叉王都打不过！”

白天擎没有出声任由长辈们呵斥，只是眼睛看着白严。

白严原本也想呵斥几句，可看着白天擎的眼睛却是心中一动，“都安静，让天擎把话说清楚。”

“爹爹、诸位叔伯，我们打是肯定打不过的，降也降不得，那只有去见一见夜叉王。”白天擎望着众人，“夜叉王军中一定有汉家舅舅派来的官员，我想去见见他。和他商量一下，我们愿意以城而降，族人皆愿归化大宋，并且将来为大宋固守肃州。”

“那有什么用，就算夜叉王肯纳降，肃州的族人都将死于蒙古人的刀下。”有人开口问道。

白天擎应声答道：“我去和夜叉王商量一下，我们出城往济水投降，让夜叉王制造一个把我们全都杀了的假象，用来迷惑蒙古人。这样做我们能活下来，肃州的族人也能活下来。”

盘坐在一起的一位老人点了点头：“若是这样我们对汉家舅舅还有用，肃州乃是苦寒之地，大宋总需要人为他驻守。只要我们还有价值，汉家舅舅就会向忽必烈一样，留给我们一条生路。”

白严没有表态，只是开口问道：“若是夜叉王不答应呢？”

“如果夜叉王真的茹毛饮血不讲道理，那我们只能拼死一搏了。”白天擎苦笑一声：“我孤身前去，怀揣利刃，若是夜叉王不给我们活路，那就拼一拼吧。”

“爹爹，今日我就骑马出城去会一会这夜叉王，算是死中觅活吧。”

白严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随后双目紧闭，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

白严侧过头去，挥了挥手：“你去吧。”

“孩儿这就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