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叶脸上挂笑，说:“以后还要请程老多加提点。我这个年轻人，尚缺经验。有您坐镇我放心。”

转而又跟其他组长客套一下，方便后续工作。

虚伪，要用虚伪对付。说话的艺术在于别人似乎听懂字里面的意思，又似乎懂内里的意思。

“不要把那点意思搞得不好意思。”

学问可大着呢。

程晨见白小叶还懂谦逊，似乎有点失望。

发怒暴跳如雷的人，还好对付。

沉着表里不一的人，难对付。

程晨回到座位，笑着说:“小叶，你是做厨师的。听说还做出一道玉米营养粥。这粥养胃又好吃。我人老了，牙齿只剩几颗牙。你说我这是喝粥，还是吃粥啊。你是厨师，你来说说。”

听这话。程晨没去饭堂吃饭。用词语刁难一下白小叶，来个下马威。

社会待久了，在大染缸里面，谁人不是有颜色的人。这点伎俩，白小叶早就烂熟于胸。

白小叶说道:“年纪大了，注意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清淡饮食比吃药好。人体是最好的医生。但又不能像药物一样，立马见效。养胃养人身体需要时间。只有大米玉米等谷物的粥，米油多比较稀，称‘喝粥’。粥里加辅料，比如肉，蔬菜蛋类，粥比较粘稠，米油也有很多，粘稠重，称‘吃粥’其实没多大本质区别，只是叫法不同。有些文人雅士，称‘食粥’。现在我是二车间一组组长，或者饭堂后厨组长，都是我白小叶，一样的意思。”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的，不敢接话。只是脸上挂笑。

程晨笑出声来，掩饰自己没有对策的心虚，说:“年轻人还是有活力的，知识还懂这么多。我这个老人，应该退休洛。苏城你代替我，先带带白组长逛逛车间，熟悉熟悉。我这个老人骨头不太行，经不起走来走去的折腾。”

白小叶心里笑，差不多从嘴里笑出来。明明自己不想，然后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让别人觉得，程老，挺关心后一辈。

人最大的成本，是沟通成本。

真事几分钟的就说完，非得七七八八复杂说个没完，说不到重点。

或者说扯一通就是为了说不到重点。

别人称之为说话的艺术。要是这个世界全都是说真话，那就乱套了。

白小叶说道:“谢程老关心。有苏组长带我逛逛很好了。苏组长做事认真细致，带我了解二车间，一定是知无不言。”

先把苏城夸一番。

如此客套几下，散场。

苏城带着白小叶光二车间。苏城特意强调，说白小叶现在是一组组长，是程老的直接带领组。是领导重视白组长。

还说白小叶深得何月帮助，做个组长只是暂时的委屈，请白小叶暂时忍一忍，以跟何月的这层关系，去厂务，那是分分钟的事。

到车间做组长，只是镀镀金。

表面是恭维，话里深层意思是“你不就是靠关系进来，有什么了不起的。没点真本事。”

白小叶先是多谢苏组长，说苏组长跟程晨一起做事这么久，深得程老喜爱，将来程老高升，这二车间经理，非苏组长莫属。有时候人有能力，是好事，人有能力，没有强大的关系支持，是一件坏事。

跟何主管关系非一般，以后升职去做厂务或者什么职位，如果二车间更换经理，白小叶一定投苏城一票。

言外之意就是，有关系是一种本事。到时候你能不能升职，还需要我投票或者给建议。做事对我客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