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还活着。”
土堆后面传来阿珍虚弱又凄凉的声音。
“还活着怎么不开枪了?就剩你一个人了吗?”
突然的安静,让古汉南也觉得有些悲凉,问话时,语气也不那么凶狠了。
“翘翘脚,娶新媳,新媳娶回家,孩儿忘了妈…”
阿珍喃喃的唱起来,这是阿娘小时候教她唱的歌谣,她一边唱一边把枪拿过来靠在身上,枪里的子弹已经上膛,枪口抵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已经把鞋子蹬掉,脚拇指插进了扳机环里。
听着凄美的歌谣,古汉南们一步一步围了上来。只见小土堆后,一个头发凌乱,略显沧桑的女人,斜靠在山体上,鲜血不但染红了的半边裤子,也染红了屁股下的土地。
砰的一声巨响,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传出好远好远。把已经跑到山顶上了的英妹和月姑,震得停住了脚步。
英妹的眼泪再次的流出来,她知道阿珍死了,阿珍是为了掩护她们撤离死去的。如果真有什么堂叔在国军里,那就不会有这一声枪响。
由几个随从保护着的仇士海,也来到了这里,看到了阿珍的死状,沉默了片刻,深深的鞠一个躬。
“把她的衣服整理好,脸擦干净,挖个坑埋了。”
士兵们看着严肃的连长,不敢多问,动手挖坑,把人埋了。
仇士海找了块木头,用刀在上面刻上几个字,“虎狼山女好汉之墓”,然后插在新坟前。并且把那一杆中正式步枪,也放在了那里。
被马蜂蛰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丁铁生来到了仇士海身边,行了个军礼。
“报告,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全歼匪徒十一人,缴获枪支四十三条,银元二百八十个。我方死亡五人,受伤七人。”
“知道了,把这房子烧了,下山。”
女飞贼作案那么多起,银元肯定不止这几个,早进的那些搜查的士兵兜里。不过这也没什么办法,这是国军队伍里不成文的规矩,缴获的钱财,只要不是在长官眼皮子底下的,最多上缴个两成。长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如果管的太严的话,谁还来当兵啊。
远处的山头上,看着家的方向冒出滚滚浓烟,月姑感慨了一声。
“风风光光近一年,一场大战,输得只剩下条裤衩了。”
望着上身被树枝刮出道道伤痕的月姑,英妹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扔了过去。
“穿上吧。”
月姑把衣服穿上,刚要系扣子,又停了下来把衣服脱掉了,扔回给了英妹。
“我要穿你那件,你哪绣的荷花好看。”
“有得给你遮羞就已经不错了,还要什么好不好看的。”
英妹没有理会月姑,只是望着那滚滚浓烟,家没了,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其实月姑也不是觉得那肚兜有多好看,都这个时候了,正如英妹说说,有得遮羞就已经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