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件事过去了有大半年,我历经几番辗转,总算是又到了西卜小域,通过多番运作,于龙泉星宿一座名叫茗楼的茶馆,第一次见到了戴家康;
过于心急的我,忘了提防他三分,直接将我与你奶奶的事情,以及我自身的一些推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给他;
他表现的尤为激动,说他的女儿确实是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他父亲的某个决定,偷偷的离家出家,自那以后便下落不明;
我的出现似乎让他非常高兴,连声让我尽快安排他与你奶奶见面,最好还要带上你爸爸;
明明是我找到他,想从他那里得知你奶奶的具体位置,给他那样一说,反倒像是我来替不敢回家的妻子,向老丈人探口风的;
看出他不打算告诉我,你奶奶的具体位置,我哪还有什么好脸色给他,自然是扭头便想走;
直到那时,他才暴露出无耻的真面目,见我没有告诉他,你奶奶到底在哪儿,他竟然仗着自己是小域大帝,要当场将我废掉,带回戴家慢慢审问;
亏的我有足够的刀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得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那座茶楼逃走;
气到发狂的他,以大帝的权限,发布了一条关于我的小域追杀令,一时之间,我成了西卜小域的过街老鼠;
也是在那个期间,我误打误撞的与另一人一边打斗,一边进入了这个珐琅星,意外的有了一个义女;
之后的日子,我一边悉心教导孙殅,一边逮住机会,就给戴家康添堵,光是姓戴的年轻逸才,我就打废了有好几十个;
戴家康一再的加高对我的悬赏,敢来找死的,反而越来越少;
前段时间,因为你的横空出世,各地都闹起了和字旗,不少认识我,且早就对戴家康不满的存在,纷纷找到了我,撺掇我也建立一支和字旗,带着他们对抗戴家康;
正合我心意的事,我当然不会拒绝,这才有了让孙殅在珐琅星,成立和字旗公开根据地的后续发展。”
孙星海的内幕消息,听的孙宇和眉头紧皱,头皮发麻,心口生疼,他来之前,还有过类似的担心,生怕自己有可能会与戴家康扯上关系。
从本心上讲,他到现在为止,仍还是希望自己听到的,是不实之言,或者说,寄希望于是自己的爷爷不小心搞错了。
骄傲如他,身边的亲人朋友,或许有些小毛病,可在大事大非面前,个个都是旗帜鲜明,与他一起站在拥护真理、贯彻爱与和平的正义的一方。
如今,冷不防的,从亲爷爷的口中得知,那个公开背叛千灵大界的戴家康,疑似与他有潜在的血缘联系,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血脉,产生了不适的感觉。
该说的,都已经详细说完,却迟迟得不到孙子的回应,孙星海仔细一打量,才惊讶的发现,孙宇和的脸憋的通红,竟好像要把自己给憋死一样。
“阿和,你这是在干什么?快别这样折磨自己,爷爷看了心疼!”孙星海急声对孙宇和吼道。
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孙宇和紧皱着眉头,哀声回应:“爷爷,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不可能会有那种亲人,戴家康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孙星海看出孙宇和有些不太对劲,冷声斥问:“阿和,你是在怨恨自己的出身吗?爷爷现在确实没法百分之百的保证,可倘若有一天,真的有证据证明他就是你奶奶的父亲,难道你会为此嫌恶自己吗?”
脸上浮现出无限的骄傲,孙宇和大声的向自己的爷爷宣告:“我,孙宇和,是华国大元帅与第四元帅的曾孙,是天生兵王孙星海的孙子,是混元帝国帝君的儿子,是万妖国创国帝君妹妹的儿子,是华国乃至蓝星响当当的少年英雄,我的身上容不得任何污点!”
孙星海没想到孙子竟还有这样的一面,厉声说:“你这孩子,难道你太爷太奶生来就是元帅?他们就没有污点?我重新参军是为了养活你奶奶,却成了所谓的天生兵王,这难道也算是合情合理?莫不是在你的内心深处,窃以为你所有的亲人朋友,都该按照你的要求去过活?这样的事,真的好吗?”
被亲爷爷严声斥问,心绪逐渐开玩笑混乱的孙宇和,执拗的说:“爷爷,戴家康是逆贼,是奸佞,他犯的是大错,是不可饶恕的错,即便是他有苦衷,我也只能给他一个机会,属于是怜悯他,绝非是宽恕他!”
听明白孙子误以为自己是想替戴家康说情,孙星海语气清冷,咬字清晰的认真回应:“你不需要宽恕他,他做了什么,自有他自己承担后果,你无需自觉与他同罪,更不该为此怨恨自己的出身!”
孙宇和的每一份自责,都有来自于孙星海的一份找补,给满满当当的填实抹平,他感受到的那种揪心的疼痛感,在自己爷爷那严厉的指责声里,竟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
原来,并不是只有温言软语,才叫安慰,当头棒喝,在有的时候,才是真的安慰。
之所以会极为严苛的要求自己,恰恰是孙宇和习惯性的宽以待人所造成的。
他愿意宽容别人,却又担心那份宽容会变的毫无底线,不想因此反而苛责别人的他,便选择苛求自己,他认为,只要他自己做到尽善尽美,别人即便有他的宽容,至少也会做到十全九美。
至少在蓝星,他这样做确实很有效,只是他自己也确实很累。
一种坚持,长久之后,会变成习惯,当持有这种坚持的人,面临一种会将他长久的坚持变成笑话的局面,已拥有习惯的他,自然会难以接受。
这样的时刻,温柔是不能抚平他的心绪的,唯有让他猛醒,才能让他不再继续钻牛角尖。
在孙星海的棒喝下,孙宇和好似于火床之上饮了冰泉,醒悟自己的那份奇怪的自罪,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在增加自己的负罪感,以及让别人更加难做人。
瞧出孙子似已走出误区,孙星海终究是松了一口气,轻松的笑了笑。
不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孙宇和的思绪也开始恢复正常,很突兀的直声说:“爷爷,有关奶奶的事情,孙儿愿与爷爷从长计议,之后,孙儿只为他反叛大界原住民的事,找他算账,孙儿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挖坟?”
因为与孙子相认,孙星海太过高兴,暂时性的忘了挖坟这茬,冷不丁从孙子的口中,听他提起这个,孙星海猛的一拍大腿,连忙向躺在地上已有一会儿的孙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