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三更天,室内亮着烛火,乔凌依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卷书,只是今夜她好似心事重重,眼睛虽盯着书籍,却是半分内容都未看进去。
这时,窗外传来轻微的动响,人还未至,慵懒的笑音已经传入耳内:“子安知我要来,所以在等我?”
李珏翻窗而入,乔凌放下书籍,给他斟上一杯热茶,给自己也满上,饮了一口无奈道:“是啊,等了你三日总算来了。说吧,郑别驾找你何事?他可难为你了?”
李珏盘膝在她对首坐下,毫无形象的半靠着,眯眼嗤笑:“并未为难,还险些认了亲。”把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乔凌惊讶的张了张嘴,没想到会有这等奇事,微微蹙眉道:“真有这么像,那你往日戴这面具时怎么没想到?”
李珏奇怪的看她一眼:“那男童我儿时见过一面。你知道的,李家跟前朝皇室有些亲戚关系,说来他还算是我表兄。
很小时就没了,要不是那肖像画的实在好,我压根没想起来。”
乔凌点点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也太巧了。”
“子安也想到了。”李珏点点脸上的面皮:“我的面具是易门所制,这门派在江湖勉强排进三流,却让各大门派轻易不敢得罪,靠的就是以故柳门主独创的‘易容术’。
当然也有谣言说那易容术是姓柳的偶然间得来的,只是真相如何,早已不得而知。
柳门主生前有两名亲传弟子,一人是他的闺女柳襄,另一人名义上是弟子,实则是他给柳襄找的童养夫,就是如今的易门门主,褚沐。”
说完这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江湖门派的内部斗争远要比朝堂残酷的多。能当名正言顺的掌门,谁愿意当个傀儡童养夫,一辈子受女子掣肘?”
“那褚沐何为没除去柳襄?”
李珏伸了个懒腰,道:“两年前,柳襄找到本公子,说愿意交出‘易容术’,以换取晋王府的势力助她夺回掌门之位。
本公子原也就看个热闹,没料,这热闹看着看着就烧到自个儿身上。”
“现在的问题是,她把这张面具送来给你,究竟知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或是被人利用?”若是前者,说明那什么投靠之类就全是屁话,若是后者,幕后之人对晋王府绝对没有好心……。
“不知道,就算以前有线索,现在肯定没了。”李珏握着茶盏在手里,懒洋洋的道:“慢慢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话锋一转,笑问道:“那女刺客跟你说了什么?”
“暗账的藏匿地点。”
李珏挑了挑眉:“可惜了。”
是啊,这么个聪慧的女子,若是能再等上几日……。乔凌摇摇头,将思绪抛开,倒了些茶水在小几上,写下一行字。
李珏看后啧了一声:“这地方不太好进。”
韩文律把账册砌在主院的墙里,可惜那女刺客也只知道大概位置,想要取出来,除非把整面墙破开,可这么做必定要惊动韩文律。
“这事不急,你从吴启华那儿拿来的证据就足够定他们的罪。等把韩家押解上京,再去取也来得及。”
两人就之后的布局又做了些调整。乔凌取来点心,二人边吃边说,已过睡觉的时辰,乔凌反而不困了,头脑一直在转动。
她道:“郑别驾能认出你,韩文律肯定也能认出,这里又是他的地界,咱们得有些准备才好。”
揶揄一笑:“韩将军怕是打着把你押送上京博功劳的美梦!”
“我看他想吃屁!”晋王毫不吝啬的爆粗口,惹的乔凌哭笑不得。
李珏骂完却又笑起来:“不过你说得对,韩文律的信一早就到京城,算算时间,朝廷也该有动作了。”
老头子虽然仁慈,但对前朝余孽却不会手软,就算看在郑家的面上不杀,也是个终身监禁的下场。
这是好事,原本只有一个监察御史,就怕韩家一不做二不休杀人,还得劳我暗中保护。如今有朝廷派兵马来,就不必小心翼翼了。”
乔凌一听就明白,抚掌笑道:“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李珏越看乔凌越顺眼,暗搓搓地想要把人留在身边。扼腕母后怎么没给生个妹子,又觉得当妹夫也不安全。
看着她这张经过修饰依旧俊俏的脸,心里好一阵惋惜,这人要是个女郎,他直接把人娶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乔凌不自在地动了动:“王爷为何这般看我?”
李珏轻咳一声,笑道:“我只是在想,子安貌如谪仙,将来也不知哪个女子配得上。”
“一届乡野村夫罢了,反倒是王爷,都及冠了为何还未娶亲?”
“这个嘛,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乔凌原本也只是想要转移话题,见他不愿多说,也就识趣的没再多问。
此时已事五更天,忽热刮来一阵沁入心裨的凉风,两人往外看去,不知何时,天空已飘起鹅毛大雪来。
乔凌拢了拢衣襟,忧心道:“也不知亭场的百姓还能撑多久?”虽然有叶羽送药,只是怕被觉察,不敢让他们好的太快。
“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不是子安的错,你没必要自责。”
乔凌叹息一声:“我现在倒是希望朝廷的人能快些来。”
“瞧着吧,最多半个月,韩将军比咱们要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