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是哪门子的自己人!
被他的出现扰动心弦,那这些日子以来的静心潜念的努力都相当于是白费了,离婳也不废话,直接对这个“幻影”刺了过去。
“噗……”
可,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躲开。
幻影没有消散。
甚至,刺入皮肉的声音格外的真实,一抹嫣红缓缓从他的嘴角流泻出来,男人原本的一头黑发瞬间化作刺眼的雪白。
“婳儿、咳咳……真有这么恨我么……”
风凌渊俊美非凡的面上浮现了罕见的无奈,以及痛苦的神色,终于明白她的决裂不是说说而已。
“你……”
离婳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失去理智一般、也没意识到自己是用了多少灵力,讶得几乎失语。
他这么厉害的人,怎么……怎么不会躲开呢!
寒冰剑已经融化了,“滴答滴答”的水滴,和着血,滴落到地面上,诡异而刺耳。
离婳只觉得握过剑的手中寒冷刺骨。
不,不会的!
而且,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这么告诫自己,可心中酸楚和惶恐却差点淹没了她。
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摇晃着,将要倒下。
离婳已经动作快于思考,眼疾手快地过去扶他,可男人实在太重了,带着她一同倒了下去。
男人仿佛失了大半的生机,虚弱地倚在她怀里,却带着欣慰似的,感慨道,
“你的寒冰术看来咳咳……有长进不少……”
“不,你别说话了……”
离婳已经忘了这是梦境,慌忙用灵力给他疗愈伤口,然而,那贯穿心脏的位置,只剩一个血窟窿,分外醒目,血越流越多,根本就不是她能止得住的……
他在一点点地流逝生机。
“不要——”
离婳忍不住惊呼,紧紧地帮他捂住伤口。
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别这样啊……师尊……不要吓我好不好!”
她只能想到是他在故意开的玩笑。
甚至惶恐无措地道歉,
“师尊……我、我错了,你别这样!……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对不对?你快起来啊——”
可他的唇色毫无半点血色,现在仿佛成了一个濒临死亡的凡人。
“没用的,”
风凌渊无力地摇摇头,含着浅笑的眸,像极了细细碎碎的星光,就这么贪恋地望着她,带着释然,
“不怪你……”
“婳儿想知道吗……那镇妖塔上的、我的秘密……”
“你别说话了……”
离婳哑着嗓子,被他抓着手,想阻止他流逝的精气,可眼下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想哭,却都没法哭出来。
“我怕我没有机会了……”
他显然不听劝,自顾自说着,说他以前被师祖带回山上,欲要让他拜师学艺。
可师祖又觉得他桀骜难驯,所以就把他关到了镇妖塔上,那里不见天日、幽暗空寂,只有无数的咒法给他涤荡心灵。
他在塔里熬了很多,很多年,终日只与孤独寂寞为伴,后来他终于忍过来了,师祖同意放他出来,教他仙法,时时教导他以宗门为重,学成本领后为黎庶苍生奉献,切不可为祸人间。
他也终于确定了,师祖肯带他进天衍宗,只是看中他的根骨、兼济天下的能力。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利用价值就行。
他也不介意,能活着就行,即使不能自主。
再后来,到他自己收了第一个徒弟,又后来,遇到了她……
所以,在那座高塔上,是他最苦的时候,也,有那最难忘的几天,和她。
只是轻描淡写般的叙述,可离婳却没法想象他经历的辛酸苦楚,怪不得他是这种内敛淡漠的性子。
“能……再见你一面,我……”
已经很满足了。
男人道出了这些埋藏已久的心声,仿佛已经满意了,只是遗憾不能再陪着她……
话未说完,声音就渐渐微弱了下去。
离婳痴怔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消散,化为点点荧光,几个瞬息间她的怀里已经空了。
“师尊——”
“你别这样!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害怕……”
离婳僵硬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瞬不瞬地盯着怀里,转眼的瞬间,大滴的热泪滚落,可,已经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不见了……
师尊!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