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昭然眼中闪烁着的光亮,杨听泉的心猛地一撞。
她日夜贴身照顾了她整整六年,总是觉得以洛昭然的心性见识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即便是再聪颖早慧也还是处处透着与众不同。
若是天赋,那便是上天之恩赐,必有其注定的天命要走。
半晌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可心中的执念却并未放下甚至愈发坚定。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洛昭然,她坚信她一手带大孩子一定可以承担起这天大的责任,她现在只是太小了还不明白罢了。
她可以等,哪怕是十几二十年都无所谓。
“天色已晚,公主今日因为臣受了惊吓,还是快些回乾清宫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国子监听学。”
“好,那明晚我再......”
不等洛昭然说完,杨听泉便直接提声打断。
“往后尚宫局您就别再来了,臣也不会再踏入乾清宫。”
原本杨听泉以为定然要再废一番口舌劝说,谁料,洛昭然只是沉默了一瞬间,便点头答应了。
她说:“杨姑姑用的药需要叶太医当月配置,我会每月中旬差人去拿,放在尚宫局门外。”
洛昭然当然能听明白杨听泉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她更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她没什么天高海阔的高远志向,只想自由随性的过完这来之不易的一生,何错之有。
如今世道的确艰难,但他人生死存活,于她而言,微小如蝼蚁。
“是,多谢公主。”
窗外,朔风渐起,灰蒙的天像一张无形的网。
有侍女在门外轻声催促。
“公主,时辰到了,殿下让奴婢来接您回乾清宫。”
洛昭然没有应声,门外人也没再催。
她始终都没有抬起头,从床沿边跳下地,站定后朝着杨听泉拱手一礼,道:“姑姑保重,昭然告辞。”
杨听泉点头受礼,她明白洛昭然这一礼拜的是六年以来的陪伴之情。
洛昭然一步一颤的转身,离开了满屋烛光,踏入了无边夜色,周边空气仿佛顿时凝结成冰,时间停驻了迈动的步伐,弥漫着一股压抑感。
门被推开,又被关闭,黑色吞噬了背影。
杨听泉一下子瘫在榻上,整个身子都麻木了,伤处隐隐发热却根本无暇顾及。
她有些无力的垂下眼眸,心底被千斤巨石压的沉重,有些话无法言说,只得在无人处低声呢喃。
“臣无能,只能陪您走到这儿了,望您小心脚下,留心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