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您慢些，奴婢扶着您。”

昌平帝搭着张显光的手背大步走出了大高玄殿，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几十个内监和锦衣卫，刚刚跨下了翠玉石台阶，忽而问道：“最近前朝和后宫可有什么风吹草动么？”

闻言，张显光的那一双贼目滴溜溜地一转，便有一计上心头。

“回陛下的话，风吹草动谈不上，不过老奴倒是听说了几件趣事儿，全当给您解解闷儿。”

昌平帝颔首，“好啊，你且说来听听。”

“昨日，奴婢手底下的几个小内监出宫采买，听见京都百姓们大多都在议论一件婚事，说是恐怕陛下听了将来还要赐婚呢。”

听到这儿，昌平帝也来了兴致，继续追问道：“说的是何人啊？若真是情意相投，朕不妨就做了这天大的媒，也算是全了一段良缘佳话。”

“哎呦，您瞧奴婢这脑子，老了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竟忘记了那两位贵人的名字。”张显光故作遗忘，装着拼命在想的模样，这时也还不忘再捧皇帝一句，“终究是比得过陛下深受神仙真人的庇佑啊。”

然而昌平帝却十分适用，撇过头，笑骂道：“还是你这成了精的老东西最会哄朕高兴，快想，若想不出来，说再多好话也是无用的！”

张显光连忙笑着应了三声是，“似乎......似乎是和昭和公主同在国子监读书的。对了，是齐小大人，至于那位姑娘家，还请陛下恕罪，奴婢真是想不起来了。”

“昭然那孩子没什么玩得来的朋友，邓兮算一个，可他也不再国子监啊，国子监里同她走得近的也只有齐子毓和......”

昌平帝也一下子懵住了，思索了好一阵，片刻后沉吟道：“朕记起来了，那女孩儿是顾世开家的吧。”

张显光立即装作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陛下真是好记性，是是是，正是顾大人的嫡长女。”

“哎呀，这内阁首辅和锦衣卫指挥使结亲，齐小大人和顾家小姐又是一对人人羡艳的金童玉女，如今京都里的百姓们都在乐见其成呢。”

“这天大的喜事，奴婢也是想想就为齐首辅和顾大人高兴。”

这句话里，张显光尤其加重了“内阁首辅”和“锦衣卫指挥使”这几个字。

果不其然，昌平帝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双目深沉，透着阴暗，若齐家和顾家一旦结了亲，那么就代表着内阁和锦衣卫成了站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司礼监如何能抵抗得住？

如此一来，他费尽心血才维持住的三足鼎立的局面岂不是变成了一家独大，到那时，整个朝堂，甚至整个晋国怕是都要一半姓齐，一半姓顾了。

昌平帝冷笑了两声，语气不善的说：“是么，这样说起来，的确有趣啊。”

虽未降罪斥责，但张显光明白，猜忌和怀疑的种子已经在皇帝的心底种下，他此刻需要做的便是推波助澜，静待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