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邓兮便匆匆赶了回来,在殿外听了万千说的大概原委后便心下了然,有了对策。
他脸上带笑,走过去坐在了安微澜的旁边,端起她手边的那杯茶水便尽数饮下,柔声问道:“等久了吧?下回要来就提前遣人来说一声,我早些过来,省的你等。”
“我来,是有事要问你。”
安微澜的目光紧盯着邓兮。
“知道,将才万千已经同我说了,但微澜,我也听不太明白你想知道些什么。”
看着他,安微澜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她始终都还是纠结的,她分不清她喜欢的,究竟是从前的那个风光霁月的邓小公子还是现在的这个权势滔天的邓厂督。
邓兮重新拿了个茶盏过来,添了茶水,推至安微澜的面前。
他知道她和洛昭然今日出宫去了诏狱,想必,沐王府里的那个秦应可能是吐出了些什么东西。
邓兮眉眼微垂,说道:“我从未想过要对你和昭和下手,我可以立毒誓,从前没有,往后亦不会有。”
“邓兮,我也从没有怀疑过你这个。”
“沐王也不是我杀的。”
安微澜仍旧摇头,片刻后,她抬眸,一字一顿的问:“稚楼,是你的吗?”
“不是。”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不带一点犹豫,可说出口后,邓兮却心痛如刀绞。
他曾经答应过,这辈子都不会骗安微澜一个字,如今,食言了。
见他答得如此坚决,安微澜没又一点疑心,顿时就释然了,一块巨石从心口落下。
她笑道:“我就晓得,秦应说他见到了送稚楼女子来的人是个姑娘装扮却喉口有结凸起的人,那分明就是个内监,当时,我真的怕是你的人。”
闻言,邓兮不知该回些什么话,垂下头,脸上神情却并无变化。
“那个稚楼我曾有所耳闻过,楼中的女子虽皆是贫苦、娼妓、歌女出身,但他们做的并不是皮肉生意,只是卖艺求生。”
说着,邓兮抬起头,看了一眼安微澜,眼眸压下,染上了一丝黯然,“我觉得也并非不可啊,若是能以一技之长换一口饭吃,未尝不是一条可行的活路......”
话未说完,安微澜便直言打断了他,“不对,这不是活路,而是另一条死路。”
邓兮愣了愣:“什么?”
“稚楼女子为何只供高官贵族?独处一室当中,倘若那些衣冠禽兽真想做些什么,她们又能如何?以色侍人,如何能够长久,她们虽非娼妓,可此般行径,落在世人眼中又与娼妓何异?”
邓兮失神,略感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安微澜,女子目光凌厉,气势强横逼人,和邓兮印象中的那个安家嫡幼女的样子格格不入。
是了,她如今乃是六局一司之首宫正司的掌印女官,昭和公主的同行之人。
“都是花朵一样年纪的孩子,若真想给她们活路,那便送去读书、习武、学医,哪样不是活路?”
邓兮下意识的辩解道:“丝竹笙箫也不是下九流,都是即将饿死的人了,难道还要嫌弃观音土难以下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