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毓正在陪着顾怡看书，两人为了一句古籍之中的话辩了许久都没能分一个输赢。

“你说这朱夫子所提倡的‘存天理，灭人欲’，究竟是不是民间所流传的此般意思？若是，也的确不公，何为天理，又何为人欲，天理欲存就非得要消除人欲作为铺垫吗？”

闻言，齐子毓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细细和顾怡解释道：“这句其实有诸多误解在里面，朱夫子说的人欲是指骄奢淫欲之欲，是不顾天理道义而不择手段之贪欲，我大晋向来推崇儒家圣贤，可当世文官宗亲却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之辈，其实不止‘存天理，灭人欲’这一句，还有‘动心忍性’、‘宽以待人，克己复礼’等等。依我看，孔孟之道和程朱理学并非是什么封建古老思想，恰恰相反，这些是出于正道的灵魂呐喊，但他们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故而才被曲解成了这副模样，这是儒家的悲哀，是道德的沦丧，更是国家的不幸。”

顾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笑着指他，嗔怪道：“平常也没见你那么多话啊，说起这个就来劲儿了。”

“瞧你说的，我哪有。”

齐子毓的嘴角永远挂着一抹淡笑，他转首望向紧闭的殿门，“奇怪，昭然怎的还没来。”

“昭然要来吗？她前几日才来过，应该还要歇个两天才会来。”顾怡说道。

“不会啊，我入宫时便看见六局一司的马车停在宫外了，驾车的女官说是昭然和微澜一道来的。”

“是吗，不急，或许是先去了别的什么地......”

没等顾怡说完这一句话，殿门被忽然撞开，万千神色慌张的冲了上来，扑通一下就跪在二人面前，一面磕头一面禀报着，似乎真的是被吓坏了。

“齐大人，皇贵妃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齐子毓握紧了拳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稳住自己的心神，“说清楚了，什么事？”

“是，厂督要奴婢来和您二位通报一声，昭和公主手刃了镇国长公主，恰好被陛下撞见了，陛下赐了她三十鞭笞以安民心，行刑到了一半，本应远在嘉峪关的顾指挥使突然带了一众锦衣卫破门而来，他连射两箭，竟，竟直接射杀了......射杀了陛下！江来统领还将在场所有禁卫统统杀了个干净，此刻，乾清宫内已是血流成河！尸身遍地了！”

这一番话，实在炸裂，齐子毓和顾怡两个人都一下子没能完全接受。

天上接连响了三道惊雷，天地一片昏暗，不分昼夜，四周无比沉闷。

闪电如一条银色巨蟒若隐若现，欲要吞噬人间，狂风呼啸而过，豆大的雨滴疯狂砸向地面，难闻的土腥气混合交杂着血腥味，无孔不入的钻入了每个人的鼻腔。

齐子毓喘了两口气，走过去，握住还在失神的顾怡的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柔声说话：“怡儿，千万别急，大事来临，需有定气，方能稳住局面。”

顾怡的心脏跳的厉害，她有些害怕的望向齐子毓，“子毓，昭然和小城他们会不会......会不会死......”

“不会，一定不会，别自己吓自己。”

齐子毓将她抱紧了一些，宽慰道：“我得先去寻邓兮商讨，准备陛下龙御殡天的相关事宜。”

“好......好，我明白的，那我呢？我应该要做点什么才能保住他们？”

“你是后宫之首，要安抚好后宫妃嫔，派人去六局一司，让安微澜和姜予乐入宫助你主事。昭然弑母和顾城弑君的这两件事，切记，绝不传出去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