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齐子毓说话,洛昭然便答道:“百岁,去回话,就说我换身衣物就来。”
“是,殿下。”
齐子毓担忧的看着她,“昭然,不必勉强自己,若是......”
洛昭然回头,望向他,言语决绝:“哥,我们还有事要做,现下,陛下厉兵秣马,随时可能进攻北周,两国大战一旦燃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去吧,换身衣服,晚上去凤临阁买些好酒好菜,咱们兄妹陪顾城、邓兮,还有你姐姐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齐二哥你这话说的,还差一个呢,怎的就算团圆饭了!”
随之而来的是竹林外传来一阵马蹄急踏之声,来的是本应该远在岭南的安微澜。
洛昭然无奈,却笑不出来:“不在岭南处理政务,回来做什么?”
她下马,将缰绳交给了百岁,朝着洛昭然一扬下巴,“我和予乐好歹在你身边待了那么几年了,你打的那点子鬼主意,当我不晓得?即便京都是死局,我们也一起死。”
见状,齐子毓笑了,叹道:“行了,人齐了,这下子,咱们是真的要吃团圆饭了。”
......
太和殿
洛昭然将发髻挽起,一身黑衣素裙,头簪白花,腰系白绦,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清冷感与破碎感便充斥了全身。
坐在九龙御座之上的仁和帝几欲暴怒,他说的每一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缟素簪花,皇姐这是为了顾城?!”
“陛下,臣与北周陛下签订的南北两国七十年和平盟约,您是否收到?”
仁和帝哼了一声,“收到又如何,收不到又如何?”
“若收到,为何要以通敌叛国之罪处死顾城,若未收到,又为何不等臣回到京都,向您阐明!”
“呵。”仁和帝冷笑一声,“顾城私自领兵,于泽川之境同大晋王师争锋相对,若非他顾家早已无人,朕必要诛他九族不可!”
洛昭然死死盯着仁和帝,逼问道:“他究竟为何领兵去到泽川,陛下心知肚明,还需要臣一一复述于口吗!”
仁和帝拍案暴起:“朕乃皇帝!你胆敢这样同朕说话?”
“是臣放肆,既如此,臣也不愿意再在南晋待着,北周是个好地方,陛下,珍重吧。”
说完,洛昭然装作转身就要走。
见状,仁和帝这下才知道慌了,连忙起身,喊住:“皇姐!皇姐,你做什么啊,你要弃朕一人,要弃大晋百姓不顾吗!”
“不是臣要弃百姓不顾,而是陛下被奸佞蒙蔽了双眼!竟然连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都不懂!”
仁和帝嘶吼道:“朕没有,朕要开疆拓土何错之有,错的是皇姐,为了保全顾城的性命,去向北周皇帝求了什么破和平盟约,朕不要和平!朕要的,是他北周的土地!”
“那你为何要杀顾城!”
洛昭然猩红了双眸,快步上前,拿起御案上的一杯茶盏砸下,怒吼着质问仁和帝,她的脖子上青筋爆起,眼含热泪,声声泣血:“千刀凌迟,剔肉去骨,陛下,好手段啊!”
仁和帝也懵住了,他一下子倒在了龙椅之上,连连摇头:“不是朕,朕只是赐他枭首......千刀凌迟......剔肉去骨......朕没有......”
洛昭然闭目,一泪落下,她道:“是与不是,皆不重要了。”
“不!不!”仁和帝慌乱之下抓住了洛昭然的衣裙,低下姿态,苦苦哀求道:“皇姐,皇姐,你不能去北周,你不能离开南晋,朕下令夜袭只是想要逼你向朕服软罢了!”
“荒唐!”
洛昭然后退了一大步,大力甩开了仁和帝的手。
“你知不知道,文臣工于心计,帝王玩弄权术,真正赤胆忠心的是冲杀在前线,浴血奋战,为护国民而生的将士们!而你呢,你不配做皇帝,甚至,不配为人。”
仁和帝双手颤抖,却不敢多说一句。
他深知,如今在朝堂枢纽上坐镇的都是洛昭然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们有能力,有正心,因为有他们在,有洛昭然在,大晋国才能安然无事、有条不紊的运转调动。
谁反都不要紧,只有洛昭然不可以,她生是南晋的人,死也得是南晋的鬼!
“朕答应!”
仁和帝咽下了一口唾沫,三指向天,立誓道:“朕以天子之名立誓,七十年之内不动兵戈,休养生息,卸甲归田,如有违背,朕无后而终,大晋国运皆断……”
“还望陛下,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