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您了。”
冷淡的声音将李真月的思绪扯回,她低头看着已经陷入死局的棋盘,心下一惊,林榆安从与她下棋以来,一直都是同她有来有回。
可是这次他好像格外焦急结束这局对弈一样,第一次将自己的锋芒显露出来,一步定输赢。
他现在这句话说出来倒有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在里头了。
“小安是看不出这局棋已经无法走下去了吗?”
李真月脸上挂着笑,品了一口手中的茶。
林榆安垂眸,心下一惊,有些懊恼自己那隐隐紧绷着的心脏。一时间有些无措,同他的母亲说了一句抱歉。
李真月起身走向他,蹲下,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 让他同自己对视,“为什么要说抱歉?小安明明不开心,妈妈没看出来,该说抱歉的是妈妈。”
“我没有……”林榆安同对方对视,有些无力地想要辩解些什么,可在这样的眼神下,他又说不出口了。
有时候他很羡慕严秋朔,他可以没有顾忌和眼前的人撒娇,叫对方母亲,他们之间的感情直面于他的时候,会让他回忆起自己和养父母生活的时光。
他无法融入他们,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可他很清楚,没有人将他当做外人,一直都是他自己困住了自己。
当一份情感缺失之后再去拥有,他无法对这份情感做出之前那样的回应,也不会变得和当初一样。新的东西理应有对待他的新态度,情感亦是。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直接和我们说,我们会帮助你的。”李真月将手放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好似给他收手的退路。
“……”林榆安出神看了一会她的手,突然笑了起来,“那我问您一个问题……”
李真月有些不适应他这样,好看的眉梢皱了一下,很快又松开,想开口问林榆安想些问什么。
“严秋朔是因为我以前的经历才这样对我的?”
“……”她很意外林榆安会问这个问题,她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她和严秋朔对话的晚上,所以,林榆安是一直在走廊站着听他们说话吗?
想到这,她心里挂上了担忧,不过他们孩子之间的误会,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其实她也看不懂小朔这个孩子在想什么,特别是他对小安那超乎她所料的关心。
“为什么不亲自问问小朔是怎么想的呢?我不是他,不能替他回答。”
“……”林榆安冲她微笑,将她扶了起来,李真月表现得自如也还是大病初愈的身子,蹲下才一会,就有些头晕。
林榆安将她扶回原位,站在她身旁,转身道,“我先上楼了。”
还是冲动了,他不应该这样暴露情绪的,林榆安对自己有些懊恼。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只是个少年郎,暂时不可能完全做到和大人一样掩盖自己的情绪。
一旁的管家阿婆上前替李真月揉起了穴,帮她缓解晕眩,“大少爷看上去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
李真月叹了一口气,倒是她误会林榆安对严秋朔不会上心了,也不知他们此后的关系会不会因此改变,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算了,孩子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吧。”李真月靠在了沙发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指示阿婆不必再按。
阿婆得了令松开了手,转头收拾棋盘。
“这孩子倒是比我想象中聪慧。”
严秋朔提着个白色纸袋,遮遮掩掩从外面走进来,正想遛上楼去,却直直和林榆安撞在了楼梯口,心下一惊,略显慌张把手中的袋子藏到身后。
回想了一下他又不是在做贼,这么紧张做什么?想通之后又摆出一副‘我很自然’的模样,和林榆安打了个招呼。
林榆安盯着他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动作,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压下心中躁意,面上冷淡地应了一声,越过他走向了客厅。
心里正紧张的严秋朔自然没注意他那不对劲的冷淡,头也不回往楼上跑去,也没看到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道上。
这个小插曲也很快被严秋朔遗忘,家里开始置办起林榆安的生日宴。和接风宴一起办,宴请百家正式昭告天下严家那个丢了十三年的正统继承人找回来了。
虽然林榆安很忙,严秋朔还是觉得锻炼这件事不能落下,但这几天他去找林榆安的时候对方都是早早起床去锻炼了,严格遵守着自己写给他的规划。这让他又是欣慰又是别扭,欣慰的是林榆安终于能自己早起了,但他为什么不喊自己。
严秋朔忽略了心里那点小难过,安慰自己也许他最近只是太忙了需要早点锻炼玩,不想打扰自己规定时间起床的习惯。
带着小心思一直到宴席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