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妈妈看心理医生?”六岁的严秋朔看着眼前的李真月,重复了一遍严辛的话。
小小的身影站在昏睡在床的女人身边,说话声音放的很轻。
“恩……秋朔要乖乖的,妈妈做什么都不要害怕,好吗?”严辛蹲下来,疲惫的脸上勉强挂上了一丝笑容,抬手摸了摸严秋朔的脑袋。
小朔?对,现在他是严秋朔,不是朔。
他乖巧地点头,并对严辛露出了一抹看上去天真的笑。
修女说,这家人是他的恩人,对待恩人,是要用力报答的,他们给了自己住自己吃,那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
他们让自己喊他们爸爸妈妈,自己照做,喊他做什么,还是照做,能填饱肚子,什么都行。
李真月,也就是他的母亲,好像是生了一种怪病,她时常抱住自己哭着喊着‘秋望’两个字,可自己不是,他不是秋望,严辛父亲给他取了个名字,他现在应该叫严秋朔。
可李真月并不想在严秋朔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将他推开了。
用花瓶砸向他的脑袋。
“你不是!你是秋望,你是我的秋望……”
严秋朔抬手摸着自己头上的血迹,愣了一下,刚想承认自己是严秋望,李真月便将花瓶碎片捡起,朝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他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回到天天吃馒头的福利院,冲过去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修女教过他,不能随意让别人流血。
“啊!!夫人……小少、少爷。”
他稚嫩皮肤溢出的红色仿佛唤醒了李真月,她将手中的碎片丢弃,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我……我做了什么?”
然后严秋朔就被送进了医院包扎伤口,这也是他第一次受伤没有自己包扎,感觉还挺惊奇的。
“抱歉……秋朔。”严辛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他抬头,笑着对男人说了句。“没事,朔不怕痛。”
病房里也再没有出现过花瓶了。
李真月在严秋朔的陪伴下恢复了一点状态,可以回答医生的问题。
在面对医生的时候,她一直拽着他小小的手不肯放开。
医生问了她很多问题,她都一一回答了,那个心理医生说出了李真月的所有症状和心理状态。
真是一种可怕的人。
可以透过眼睛看见一个人的内心。
自己不能回答问题,不能看他,不能被看穿。
李真月在他的陪伴和医生的药物调节下,逐渐恢复了状态,可严辛却和他说,“你妈妈还是少了从前的活力。”
从此以后,严秋朔就变成了一个在父母面前开朗爱撒娇的孩子。
在那个将被藏起来的朔遗忘的时候,他见到了严榆安,原来朔能被藏起来是因为严秋朔没有得到什么的欲望,可严榆安出现了,心中有了渴望这种情绪。
它像一个引线,一旦点燃,他的憎恶与恐惧就如同断裂的水阀,止不住的向外涌去,想要将他淹死。
“小朔。”
严榆安并没有如他所愿闭上嘴,严秋朔像是一个被惊醒的人,被他从洪流中拉上按来,得以几口喘息。
没事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
严榆安眼中的自己,暂时还是严秋朔。
他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变回了严秋朔,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我会杀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