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看,只见千里江山跃然纸上,玉山之高可俯瞰京城方圆百里。
画作已经完成,布衣男子却执笔于空中迟迟未落,清澈明亮的眼睛平平淡淡的看着桌上的画。
他在思考、在犹豫。
片刻他舒眉浅笑,如春日暖阳,沁人心脾,手里的笔缓缓落在画作的右下角。
洋洋洒洒落下三字“季修明”
笑意还未盛满眼底,季修明似乎想到了什么,愉悦像潮水般退去, 喉咙微缩,吐出一声自嘲的笑意“呵……”
起身不再看桌上的画一眼,缓缓地跪在了佛像前面,面白如玉,目似繁星,额头落地,虔诚跪拜,声似暖玉,慰贴听者脏腑
“修明舍弃仕途,只求佛祖佑婉娘安好”
“求他……不如求我!”清冷的女声从屋外传来,下一秒寺庙的破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狂风灌入,季修明猛的回头,青色的发带在风中凌乱。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季修明看着屋外撑着伞的白衣女子,眉眼柔情,姿态清冷,一手撑伞,一手执炉,雨滴自伞骨滑过,滴落在地上。
四目相对,多年以后,季修明依旧记得洛慈出现的那一刻风雨的味道,这世间总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一切平凡变得独特美好。
把伞递给青羽,洛慈踏进屋内,青羽紧随其后,其余的黑衣人迅速排开守在门口。
青羽贴心的把门从里面关上,为洛慈遮住风雨。
季修明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坐回桌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洛慈披着毛茸茸的狐裘慢悠悠的踱步到佛像前面,纤细的玉指随意又慵懒的扫过供台,杏眼若有似无的打量着破败小巧的佛像。
转了一圈,视线重新落在了季修明的身上,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
洛慈觉得自己错了,哪怕豺狼恶,命运凄,公子一身清正,傲骨不折。
只是……怎么感觉像个闷葫芦?
季修明继坐下之后,便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洛慈不存在一样。
直到洛慈端起供台上的红烛,缓缓倾斜,滚烫的蜡油自佛像头顶浇下,冷却凝固覆盖了慈悲。
“季公子,知道京城如意坊吗?”保持滴蜡的姿势,洛慈头也不抬的问。
季修明皱了皱眉,并不说话。谁人不知如意坊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我从里面救出来一个姑娘,好不凄惨。”
心口一紧,季修明心中隐隐猜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不会的……婉娘在青城。
看到季修明眼底的恐慌,洛慈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咦!……这么细看……那娘子和季公子还有几分相像。”
“啪!”茶杯从手里掉落,茶水从桌面蜿蜒滴下。
季修明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目眦欲裂,强压下心底的愤怒,隐忍不发“姑娘贵姓?”
放下蜡烛,拍了拍手,洛慈坐在了季修明的对面“洛慈”
季修明一震,心中了然,片刻恢复如常“请洛三娘子指教”
洛慈笑了笑“我要季公子做我手中剑,入仕途、登高位。”
季修明不解,所有人都要他跌落泥潭,永世不得翻身,洛慈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见。
说实话,他不信!
“我凭什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