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着面前的人,洛慈眉眼弯弯,声音柔和“你来了”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已经让自己兵荒马乱了。
这一刻晏温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以后,一个有她的以后,一日三餐、柴米油盐,每天回家一推开门就可以看见她,都有一句“你来了”等着他。
太子的话再次在晏温耳边响起,顷刻间碎灭了所有幻想,她等的人不是自己。
短短虚夷之间晏温的心底已经波澜四起,又重归平静。可他面上却依旧不显,甚至仍然记得她刚刚说光线太暗了的话,无比自然的走过去拿起托盘里的剪刀耐心的把几只蜡烛的烛芯一一剪去半截。
随着他的动作,屋内光线逐渐亮了起来。洛慈手里握着书,眼睛却落在了晏温的身上。
今晚的晏温一袭白衣随意的披在身上,腰带松松垮垮,绣着云纹的衣襟半敞着,露出鲜明的锁骨,头发也慵懒的半束于脑后。
夜里寒凉,他披了一件绣着金纹的银色披风,此刻他略微弓着背,左手挽着右手宽大的衣袖,右手拿着剪刀挑着灯芯。
仿佛一幅画,上面画着岁月静好。
暖黄的烛光下,握着剪刀的手骨节分明,青筋隐现,洛慈看的格外认真,目光紧紧跟随着那双手。
连他已经直起身子向她走过来都没有察觉。
晏温把剪刀放下,看着走神的洛慈,喉头滚动,低醇的声音比往日还要暗哑“看什么?”
洛慈回神,杏眼炯炯的看着晏温,坦荡真诚“侯爷的手很好看”
洛慈曾经觉得世间恐怕没有比戚琼那双弹琴的手更好看的手了,可如今暗自比较一番,却发现晏温的手更好看。
这双手不仅美,还带着蓬勃的力量。
这话一出,倒是晏温一愣了,他看着洛慈的脸下意识的说出一句“不及你好看”
直到看到洛慈略显呆滞的脸庞,晏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他也没后悔,他说的是实话。
护国寺初见,自己就和另一个人说过,那夜他看了一出大戏,却忘了戏文里讲什么,只记得那唱戏的人极美。
洛慈呆滞片刻笑着摇头“不一样”
继而柔声道“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无非世人眼光”
洛慈视线下移,放在了晏温的手上“当皮囊腐烂,灵魂消散,或许只有骨头能印刻人的一生”
“侯爷的手,美在骨……不在皮”
这是一双舞刀弄剑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自然比不得戚琼的白皙细嫩。
柔柔的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在晏温的手背上,十指连心,灼得他心底波澜起伏。
晏温想摘下佛珠盘弄,却想起她不喜神佛,最终还是没有把藏于袖中的手串摘下来。
视线有意闪躲,却无意落在了她手里的书上。
晏温岔开话题“你在看什么书?”
“嗯?”他一问,洛慈下意识的把手里的书往上递了递“这个吗?是一本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