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黛娘子此刻正垂眸看着洛慈,眼中意味不明。
洛慈杏眼依旧温倦,水光朦胧,沉默的接受着含黛娘子的凝视,随后直起身子坐的端庄,双手抬起交叠于鼻子高度,行晚辈之礼。
洛慈虽然没和含黛娘子打过交道,但却知道她是娘亲的挚友,曾经常听娘亲提起她。
含黛娘子眸光微微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前面的马车动了,青羽也驱动了马车。
明月缓缓放下了帘子,遮挡住外面的视线,她可是瞧见了,楼上好多登徒子盯着自家小姐呢!
直到帘子彻底被放下,原本面无表情的含黛娘子眼中才露出欣慰的笑意,抬手抓住旁边丫鬟的手臂,指甲猩红,她语气微颤“长的很像,对吗?”
视线追随着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停顿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说“桐城花开,似是故人来。”
她好像陷入了回忆“也生的极美,和她娘一样,海棠无香,却艳人入骨。”
“也不一样!”
话音刚落,衣着潦草的柳寒枝出现在含黛娘子身后,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拎着酒坛,半依着门框。
额边几缕发丝垂落,好不懒散,他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才上前站在含黛娘子的旁边,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花瓣,继续道“不一样的,她娘是这桐城的粉色海棠,而她……是红色海棠,带刺的。”
含黛娘子闻着他身上的酒气,眼神嫌弃“都说天下第一戏子柳寒枝是唇红齿白粉墨佳人。怎么一回桐城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柳寒枝用折扇挑了挑凌乱的头发,不以为意“回家了,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说完一偏头“我穿成什么样关你屁事!”
含黛娘子冷笑一声,言语嘲讽“你在我这楼里日夜不休的赌了三天,可曾赢过一个铜板?”
“这总与我有关了,你倒是把欠的钱还上!”
柳寒枝一听,便开始耍赖:“哎呦!我头疼!得去歇会。”说完就想溜
含黛娘子见他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恼怒道“也难怪你当初争不过洛君安!活该阿姝看不上你!”
阿姝是洛慈娘亲的名字。
只一句话,让已经卡在门槛上的柳寒枝身子一僵,顿了一会他缓缓放下僵在半空中的脚,背对着含黛,言语落寞“感情那有什么争不争的,也不讲什么先来后到,我并没有输给洛君安,从始至终我都只是输给了阿姝一人……这并不丢人”
片刻后他转身看着含黛,眼神自嘲“但有一句话你说的对,若我当初留住了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停顿了一会,他说“含黛,我也很后悔呢。”
含黛娘子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口不择言了,其实她知道,柳寒枝的痛苦不比她少。
含黛的解释还未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柳寒枝笑的勉强“我知道你是无意的。”
他们三人自少时就相识,都太了解对方了。
看着柳寒枝消失在拐角处,含黛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感叹“都说戏子无情,可他怎么偏偏把自己困住了呢?撞了南墙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