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衣袖被人轻轻的拽住,低头便看见洛慈拉着自己的衣袖摇了摇,杏眼里盛着星辰,真诚的保证道:“就坐一会,就一会。”
“你看,你们说不可以晒太阳,我就好久没晒太阳了,今晚我就在那坐会。”
清秋妥协了,从小到大她就很少撒娇服软,生病之后更是招人稀罕心疼。
明明身体从小就不好,明明所有人都宠着她,可是好像就一直都不愿意服软。
小时候洛将军不让她习武,她便偷偷的跑到练武场,小小一只,费力的爬在栏杆上,看族中的兄姊们操练。
后来在柳公子的极力争取下可以习武了,便一心要拿第一,她一直都想证明,哪怕早产,先天不足,她也可以像洛家其他郎娘一样,上战场,安四方,护百姓。
现在被她这样一看,清秋的心都要化了。
扶着她坐到窗前的软榻上,又转身去柜子前,从里面取了那件紫色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的,才倾身上前推开了窗户。
窗户一开,院中正盛开的蓝雪花印入眼帘,洛慈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抱着小腿沉默的看着外面,眼里带着淡淡的悲凉,安静的像一幅画一样。
她不问妙山姑姑去哪,去干什么,她还能干什么,不过是为了自己这副糟糕透顶的身子奔波罢了。
三年来为了自己,妙山姑姑没有一刻是为她自己活的。
不止是妙山姑姑,她身边的好多人都在为她奔波,因为她一人负累了好多好多人。
那晏温呢?之前为了自己奔赴夏朝,带了一身伤回来,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这般狼狈。
而且他最近越发忙了,洛慈知道他在大楚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他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却偏偏留在了这里,白给自己找了这么多辛苦。
找了无数个理由,可洛慈还是觉得,他留下的原因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和他一起离开,有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选择了留下。
可是他知不知道,哪怕到最后自己可能都没有命陪他回去。
他所求的一切很有可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曾经的自己坦然的做好了死的准备,没有害怕,没有不甘,就这样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现在她不想死了,她舍不得,这样好的郎婿,下辈子就遇不到了,哪怕能遇到,也不一定是她的了。
万一下辈子晏温幡然醒悟,没看上这样糟糕的自己该怎么办?
洛慈摇头,眼底悲凉,只觉得好笑,以前自己一心和他撇清关系,可现在却为了他不甘,害怕,就连毒发都怕被他知道,看见。
她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容貌长相,以前觉得,世间这么多人,美也好丑也罢,贫也好富也罢,各有各的活法,可现在她却怕自己毒发的模样太狼狈,不漂亮。
以前自己不懂,柔嘉这样一个高傲又咋呼的人,怎么一到自家兄长面前就变得扭扭捏捏的。
现在洛慈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的这么胆小。
因为除了这张脸,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破败不堪的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这样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