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直接挑明,洛慈也并不觉得尴尬,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收了脸上的笑,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我不信你,就如同你不信我一样。”
季修明清俊的面色浮现迷茫,洛慈继续道:“许你对他动摇,还不许我警惕些了?我以为季大人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
面上从迷茫到狼狈不过顷刻之间,季修明不可置信的看着洛慈,她怎么会知道,她派人监视自己?
洛慈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我没有闲到整日盯着你。”
视线下移,停在他的心口,懒散一笑:“我只是……会看人心罢了。”
季修明面色顿时苍白,她说的对,他以这样摇摆不定的自己为耻,这么多年的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因为她说的对,自己所作所为,不堪至极。
洛慈看他一副难堪模样,暗自摇头,无奈笑道:“你何须自责?”
季修明猛的抬头,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慈继续道:“我虽不信你,但我知道至少你不会食言,你答应我的是事会做到,哪怕你要另谋出路,也不会在我们盟约之内。”
季修明沉默的注视洛慈,太子自以为了解自己,可只有他知道,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是洛慈,她甚至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如她所说,她会看人心。
就因为她太了解人心了,总能直击要害,就如初见之时,一句“季公子……有我在,以后你所求皆会如愿,所行皆是坦途”
“季公子呀!你……未来可期呢!”
自己在她面前,从来无所遮掩,无所可避。
她说的对,自己从来没想过在盟约之内背叛她,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季修明慢慢坐下,洛慈见他平静下来,笑道:“我也不是这么霸道的人,我惜才,见不得良才美玉被埋没,特别是心怀苍生的良将。”
“盟约一到,还公子自由之身。”
“凭公子之才,必能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到那时,如今风雨飘摇的大楚的一个首辅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季修明看着洛慈,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想来她也看不上自己,若真如她所说的惜才,又怎么只要自己三年,终究是看不上自己罢了。
不接她的话,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季修明侧目避开她的视线:“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知她不信自己所说,洛慈也不在乎,平静的回答:“明面上你是楚皇的人,实则已经被太子招揽入麾下。”
“你要做的便是让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更加的水火不容。”
季修明明白了,她要自己挑拨离间父子关系,搅乱朝堂风雨。
目送她离开,季修明看着楼下的马车,这次他没有看见山陵侯,可他却知道,那驾车的两人中,有一个是山陵侯总带在身边的心腹。
埋藏在心底的东西被用尽全力的压下,明明是一根毒刺,拔了就好了,可宁愿疼着,也不愿意拔了,他觉得自己真可笑,一边不耻,一边不舍,狼狈荒唐,可笑滑稽。
闭上眼睛,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初见她时,夜里风雨的味道,破庙烛台的光亮程度,还有她说“求佛……不如求我”
可偏偏有些东西,注定求不得。
目送车驾远去,季修明一个人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楼下说书先生醒木拍桌:“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才将他惊醒。
暗自摇头自嘲,自己原本不是动摇之人,为何会不信任她,不过是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入她的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