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等着凯旋归来送她出嫁,可是他们一个都没回来。
那件娘亲准备了许久的嫁衣再也没有机会穿上,哥哥想背她上轿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洛慈背对着楚洵,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地面上。
他怎么敢让自己来看,父兄当初对他的信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和她的想法不同,楚洵将这座院落当做他的杀手锏,他以为这是唯一可以让洛慈回心转意的东西了,哪怕一点点也可以。
他上前两步,站在离洛慈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小慈,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这一次他一定会对她好,一定不负她。
“从头来过?”
洛慈缓缓转身看着楚洵,面上悲笑眼底暗如幽潭:“头在哪里?”
“没有我父亲又怎么会有我们这桩婚事。”
“可是我爹娘没了,你告诉我……头在哪里。”
“你凭什么以为一句话就可以一笔勾销!”这是今夜洛慈的第一次声嘶力竭,情绪失控。
楚洵被她吼的愣在原地,他无话可说。
向来柔和的杏眼此刻却用决然狠戾的眼神看着他:“楚洵,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只有晏温了。”
“洛家的事我怪你,却不恨你,可如今你动了他,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眼眸里的冷漠让人相信她话语的真实性。九幽之地的唯一一盏烛火若被灭了,那便是真正的九幽十八狱。
视线从他的脸上收回,扫视了这件屋子,声音虚弱:“至于这座院落,本就是我洛家的东西,我……收走了。”
楚洵猛的抬头:“不可以!”
他不知道她要如何收走,但他知道不能让她拿走,若拿走了他就再也没有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他摇头劝阻,往前走想抓住洛慈的手:“小慈,这是你父兄留下来的东西,你不能这么做。”
洛慈后退避开他的触碰,冷漠看着他疯魔的样子。
悲哀又可笑。
“殿下应该比我清楚,人最是善变。十五岁喜欢的东西……十八岁未必喜欢。”
“其实殿下并没有多喜欢我,殿下只是不允许我先离开,然后爱上别人。”
他生来便是太子,可哪怕他做的再好,群臣百姓如何传颂他,他依旧是他父皇随时可以抛弃的人,母后只顾着争宠,永远都在质问他为什么不像端王一样讨父皇喜欢。
太子之位,父皇的宠爱,想娶就娶的妻子,这些端王唾手可得却不屑一顾的东西,是他不要了才轮到自己的。
唯有洛慈,全天下最好的女娘是一出生就属于他的,不是施舍,不是别人挑剩下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唯一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拱手让人,这不是爱,是执念。
原本倾盆的大雨早就已经停了,半夜里东宫走水,下人们从睡梦中惊醒赶过去救火的时候只看见那起火之处竟然是太子平日里经常去却不容旁人踏足的院落。
十安紧紧抓住一身狼狈还要往里面冲的太子,刚刚若不是他出现的及时把太子带了出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楚洵未曾习过武,被十安压制住不能动弹,只能看着院落被火光吞噬,目眦欲裂,面容狰狞,没有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人都该死,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