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明面上越发端正了,只是脚下迈开的腿有些僵硬不自然。
对几人的戏笑不做回应,面无表情的走到廊下向洛慈抬手行礼。
洛慈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姿态惫懒的靠在摇椅上,笑道:“季公子如今是越发客气了。”
季修明不答,只是不经意间抬眸扫向洛慈,却在看见她越发虚弱苍白的面色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清秋忙上前引着他坐在一旁,弯腰给他倒了一杯茶,洛慈的手始终塞在狐裘里没有伸出来,用下巴示意他跟前的茶:“尝尝,蜀中新到的九华英。”
季修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平静道:“好茶。”
洛慈无趣的撇了撇嘴,可真敷衍,真是半句好听的都说不出来。
可惜洛慈不知道就是这位在她面前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字的季首辅,今儿在朝堂之上将楚皇哄的团团转,又在茶楼和太子“交谈甚欢”,耐心的听人画了许久的大饼。
季修明这人就是这样,本就高岭孤寒雪,端端正正,古板无趣的紧,在越熟悉信任的人面前越是装都懒得装一下,虽然疏离清冷,倒也没有虚与委蛇的戒备。
放下茶盏季修明才抬头看向洛慈:“你叫我来所为……”
要问的话语哽在咽头吐不出来,刚刚站的远再加之没有细看,只觉得她面上越发消瘦憔悴,如今坐下近看季修明才发现她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明显变的枯黄。
洛慈见他目露震惊的看着自己,眸中滑过不解:“怎么了?”
他最重礼数,平日里可不会这样一直盯着自己看。
季修明的视线从她头发上移和她对视,眸中担忧:“你的头发?”
洛慈一愣,不自然的抬手捋了捋自己垂于身前的头发,故作平常道:“无碍,过些时日就好了。”
清秋在一旁听的秀眉紧蹙。
洛慈也不欲深谈,季修明未再多问,回归正题:“你今日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洛慈笑道:“朝中最近如何?”
季修明将朝中之事,太子与楚皇之间的嫌隙一一道来。
最后他清冷道:“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夏朝就会提议和了。”
洛慈单手撑着下巴,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可那半张的眸中却异常清明:“那你觉得还要多久才能议和?”
季修明沉思片刻才悠悠开口:“至少也需二至三月。”
他其实不太明白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报仇应该看着他们两败俱伤才是,为什么会看着他们议和。
洛慈听后眉头微不可察的紧了紧,良久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要食言了。”
怎么算这场战事初春也结束不了,抬眸看着庭中又开始下的雪,洛慈无奈一笑:晏家小鸢肩,洛般般可能要食言了。
季修明不知她口中的食言是何意,却能将她眸中的不舍和惋惜看个分明。
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在急何事?”
从庭中收回视线,洛慈侧目看着季修明,坦坦荡荡,毫不遮掩:“嗯,着急嫁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的愉悦:“到那时定会给季大人递请帖,当然……若你愿意来的话。”
季修明心中一滞,却也很快恢复如常,嘴角微微上扬,清冷板正的面上略带笑意:“当然。”
洛慈不知道晏温那日去见了季修明,也不知他心里早已经奉她为主,终身不叛。
她只当他许是瞧不上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毕竟在他读的圣贤书,走的君子道之中,自己所为皆是乱臣贼子所做的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