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正欲冒着风雪下山,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燕南州的声音:“皇叔!”
收回脚站在廊下,看着撑伞从侧面走来一边向他招手的燕南州,晏温平静:“你怎么来了?”
燕南州回身,手里还拿着一把伞,指了指他来的方向:“来接你,顺便看看我父皇母后。”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皇兄和皇嫂的陵墓。
收回视线,雪大风急,接过他手里的伞,晏温看着他:“下次不用来接。”
燕南州摇头:“那怎么行?雪大他们又不能上来。”
说完又煞有其事道:“我父皇刚刚还说要我照顾好你呢。”
晏温撑开伞,没收劲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人小鬼大。”
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先一步踏进了风雪里。
燕南州站在原地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皇叔好久没这样拍他了,小时候收拾的多,后来自己渐渐大了,他便越发注重规矩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纵着他,就连他自己都越发沉稳。
要不是商太傅和百斛将军经常在他耳边讲皇叔年少时的“丰功伟绩”,他还以为他生来就是这副规矩沉稳的姿态。
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晏温停下脚步转身,眉头一皱:“你还回不回?是想在这过夜?”
燕南州一个激灵,看了眼周围,只觉后背冷飕飕的,立马追上去:“回!回!”
他虽然很想念父皇母后他们,但是架不住这皇陵里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老祖宗,隔着这么多代,万一他们也没认出自己来呢。
见他跟上了,晏温才重新往山下走,见他疑神疑鬼看四周的模样,晏温嘲讽道:“怕了?”
燕南州神神叨叨:“皇叔信佛,我敬而远之。”
晏温看着脚下的路,头也没抬:“你害怕的鬼魂,也许是别人求而不能见的人。”
晏温没有深谈的意思,只是告诉他:“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每一场战争注定血流成河,尸骸遍野,在他们的家乡会有人对他们念念不忘,在佛前千跪万拜,祈求能在梦里再见一面,幸运的能梦见,而大多数却求到死也不能梦见。
察觉到皇叔身上有些沉重的气息,燕南州跟着他,慢他两步看着他的背影。他反问自己,在皇叔要开皇陵的时候自己有过一丝犹豫和不赞同吗?
他的答案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和怀疑,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他自出生起就有最好的家人。
他无条件的相信和支持皇叔,就如同刚刚他停下脚步等自己一样,这近十年的时间里,他从牵着自己往前走,到现在放手让自己往前走。没变的是,只要自己需要的时候他都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