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客房,娥英跟着洛慈进了房间,洛慈一言不发的走至窗前,抬手一推,万里冰山尽收眼底。
她靠在窗沿上,沉默良久,最后走回屋子中央倒了一杯清茶端着回到窗前,看向京城的方向茶水缓倒:“前辈,一路走好。”
凭栏看雪,寒风扬起青丝,洛慈眸中清冷又略显凄凉,那个时代真的过去了,一座座不可逾越之高山相继坍塌。
可悲之处在于他们不是被后浪卷袭成为他们登天的云梯后洒脱退场,而是中途崩塌,狼狈不堪。
他们的盛名原本不止于此的。
江湖还是朝堂总是一代一代的相传相接,一代人的退场意味着另一代人的意气风发。
知她心绪繁杂,娥英站在一侧并未打扰,默默陪伴。
良久,洛慈视线看着外面,没有焦距,先说话了:“我十五岁接过破山剑的时候,父亲让我大胆的去书写属于我们的时代。”
“我那时不明白,我们的时代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那一辈人纵马提枪打天下,以武止戈划九州,那我们呢?”
洛慈回眸,迷茫不解:“娥英,我该做什么呢?”
娥英不语,她依旧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涟漪不断,她真的变了好多,曾经那个敢于与天争的姑娘仿佛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懒懒散散,疲惫不堪。仇恨将她拘泥于方寸,当初效命争战场,提剑出燕都的雄心壮志被她深埋于心底晦暗的角落,上了锁,落了灰。
这一夜洛慈喝了许多酒,清秋看着心惊,却不敢拦。
倒是娥英主动坐在了洛慈对面和她一同饮酒,醉了,埋在心底的话才敢说出来。
洛慈撑着下巴看着跟前碗里满当当的烈酒,比起她的迷醉,娥英依旧清醒不见半分醉意。
一滴清泪开了头,紧接着便如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酒里,洛慈强颜欢笑:“我不是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我只是……不敢想。”
大好河山等着她去添砖加瓦,战事未平,急待天下英豪仗剑安邦。洛慈不才,也想为盛世贡献一份力量,哪怕微不足道,哪怕不见功成。
可是虚夷光阴,岂容我待!
她余下的时间太短,连报仇都是用尽全力一路奔跑,哪还有时间去痴人说梦,她怕想的越多她越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娥英倾身上前,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洛慈,但她心里知道,她影响了很多人。
她的善意,韧劲,会让麒麟卫的每一个人以她的抱负去游走于人世间,她并不亏欠这世界。
借着酒劲,将委屈哭了出来,眼角通红,我见犹怜。
娥英将她扶到床上,照顾她躺下休息才出了屋。
深夜,屋里的烛火已经熄灭,古里守在洛慈的门口,睡眼惺忪边打哈欠,远处的青羽向他走来,面露疑惑:“你在这做什么?”
古里做了一个口型:“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