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来,当时的白浔真的算得上孤立无援,尤其是陈青青对他敌意还那么大的情况下,处境更是糟糕。
如果...如果气运之子还在世界的庇护之下呢?会不会白浔的选择和一开始就有所不同,避开了会对他造成伤害的珈蓝学院,一跃成为高等学府的一员,成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别的他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样的白浔绝不会因为陈一的陷害而扰乱变强的进度。
只是——那还会是现在的白浔吗?
“连溪。”白浔目视前方,又轻轻叫了他一声。
乔连溪刚想回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后来,母亲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也许是为了不再拖累我,也许是为了与死去的父亲重逢,她在一个夜晚,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是服用了成熟的蓝银草死掉的,死前,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要错过去高等学府的机会。”
“她说,看到我那么出色,她已经心满意足,了无牵挂。”
“她说,人的眼睛该看向未来,不该执着于枯朽。”
“她说,我该走了。”
白浔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落下来,少年清透的音色沾染上些许沉闷,平添半分成熟。
他闭上眼睛,纤长的睫翼在眼底打下扇形阴影。
古远的回忆在复苏,闭目之际,白浔感到自己好似被拉到了另一处回忆。
耳边是风打落叶的声音,而他的面前的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位背对着他的身材高挑的少年。
站立者利落的白色短发在风的吹动下偶尔飘起几根发丝,纯白色的燕尾服显现出别样的优雅。
白浔莫名觉得,面前站着的人很强,有一种被强大力量充斥着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的强大。
“某位诗人曾经说过,沉舟侧畔,千帆竞发,病树前头,万木争春,一个世界的支柱倒下了,世界会培养千千万万个继任者爬上来。”
“这也输我一向秉承的理念,当世界的支柱不再够格的时候,那么他就该以狼狈的姿态下场——不过,我更喜欢他被继任者消灭,这样,一任接着一任,清晰明了,又不会节外生枝。”
“我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有些人就是犯贱,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想留下什么,比如我。”
短发少年转过身来,精致的面容上洋溢着恶劣的笑容,那对漂亮的锁骨似乎也沾染了主人的秉性,显得有些张牙舞爪。
“抱歉,你还不能休息,在这个世界,你将是唯一的主角。”
少年说完,整个躯体似乎都在变得透明,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让人忽视那唇角过分恶劣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