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苏渊说萧衍已经战死沙场,她目光扫过四周,还是之前住的那个帐篷,可她怎么会遇见萧衍?
“我死了?”
萧衍摇摇头。
“那就是你没死,你怎么会在这,苏渊呢?”
天已经暗了下来,小竹没在,苏渊也不见踪影,反倒是凭空出现一个已死之人。
“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在这。”萧衍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旁若无人地反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侍妾,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回去?”因着刚醒,她的嗓音还有些哑。若是他提早回去,她也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有那么点事耽搁了。”
正说着,苏渊忽然掀了帘子进来,瞧见萧衍时明显地一惊,发现沈青萝已醒之后,又迫不及待地走到床榻前,二话不说将她抱在怀里,“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沈青萝没料到他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腹部的伤口被压到,疼到深吸了一口气,身侧人方松开她几分,指腹落在她的脸上来回摩挲着,“你吓到我了。”
他的眼神中的担忧是真的,沈青萝心绪复杂,他还带着萧衍的那张面皮,透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那人,后者则一脸讶异。
“先放开我。”萧衍没出现之前,苏渊顶着萧衍的面皮抱着她还尚且可以接受,可如今萧衍本人就在她面前,这样的情形看起来总有几分怪异。
苏渊定了定神,扶她坐好,将被子盖上,终于得了空回头看萧衍,“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差一点。”他似乎对苏渊扮作他的模样并不在意,反看向沈青萝,“我怎么不知道沈姑娘何时成了我的侍妾?沈相之女竟甘愿做妾?”
此话一出,三人面色均不算好看,最后还是萧衍打破这奇怪的氛围,“说说吧,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渊看了一眼沈青萝,面露难色,“出去说。”
他刚起身,就被萧衍伸手制止。
“若被人瞧见两个萧将军,外面那些士兵将作何想?”
闻言,苏渊将脸上的面皮扯下来,露出原本的面貌,可能是面皮带久了,刚才的动作又狠厉了一些,他的脸通红一片。
萧衍瞧见他这副模样,竟露出一个微笑,又看了眼沈青萝,拍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到一侧的椅子上,“就在这说吧。”
“萧将军说得对,我也想听听你们之间的事。”沈青萝看向苏渊,他的过去她听说的不多,与萧衍有关的这一段刚好是空白。
萧衍沉吟片刻,方才道:“一年前在凯旋而归的路上我被人暗杀,侥幸逃过一劫,却因身受重伤卧床许久,近日才恢复,却得知边关告急将军再次出征,那时就已明白是有人顶替了我的身份,便来瞧个究竟。”
直到从沈青萝那听到苏渊的名字,萧衍才明白假扮他的人是苏渊。至于沈青萝,看苏渊方才的神情,大致猜测这一年发生的事牵扯到了沈相,否则她也不会出现在这。
苏渊本是顾忌沈青萝的情绪,见她没意见,萧衍的话也已说出口,才解释道:“那次暗杀我们被冲散后,我曾找过你,却发现了穿着你铠甲的尸体,那尸体与你身形相仿,血肉模糊,我以为那就是你,便叫人暗中埋了。后来又想起约定过的事,扮作你的模样回了宁安城。”
约定?沈青萝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扫过,“什么约定?”
萧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瞧了苏渊一眼,见他点点头,重新看向沈青萝道:“陆迁想取代我的位置不是一日两日了,明面上他与我交好,实则是在趁机找我的不是,上次回城的路上暗杀我们的便是他的人,我与苏渊早有约定,若我遭遇不幸,他可以我的身份回去替我守住这宁国,找到陆迁的把柄为我讨个公道。当日为了逃命,我用了金蝉脱壳之计,却也损伤过重。”
沈青萝不由地笑了,颇为讽刺道:“可惜这一年他都在忙别的事。”
听了这话,萧衍不解地看向苏渊,苏渊眼中一痛,她还在记仇,纵使他同她服软,她仍恨他。
“怎么回事?”萧衍见这二人情形不对,竟来了兴致。
“是我的错。有一些旧事需要了结,陆迁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又与李钰亲近,我还没能找到他的把柄。”
沈青萝单手捂住腹部,嗔笑道:“苏公子做了不少的事呢,比如休了你的那位夫人,对了,我还有幸见过你那夫人一次,看她模样可是伤心得很。”
提起自家夫人,萧衍收起看热闹的模样,担忧道:“我夫人如何了?”
“我毕竟只是顶替了你的身份,夫人在身旁多有不便,只的以此方法将夫人送走,她现在很安全,有人看护,待我回去定当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为防止萧衍误会,苏渊急于解释。
沈青萝还是第一次瞧见苏渊这么和颜悦色的样子,要知道即便是对方是李钰,他也端了一副架子,并没有好脸色。
萧衍略一沉吟,觉得苏渊说的还算在理,遂没再追究,反看向沈青萝,“我的这位侍妾又是怎么回事?”
苏渊面色一黑,起身过来坐到榻旁,隔开萧衍的视线,护犊子似地将沈青萝揽在自己的怀里,“她是我的人,将来会是我的妻子。”
沈青萝并未挣脱,反仰头瞧了他一眼,“可我名义上是萧将军的侍妾。”
苏渊吃味,惩罚似地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我们两个的帐回头再算。”
“沈姑娘可不像会给人做妾的人,没记错的话,她本该是宁国的皇后。”
“将军见笑了,什么皇后,什么丞相之女,早就在我父亲被萧将军一纸折子以贪污之罪处死之时就烟消云散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介烟花女子。”
苏渊环抱着她的手微抖,他没料到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自戳伤口,她当真恨极了他。
“苏渊,你究竟顶着我的名义做了多少坏事?我与沈相尽管面上不合,却不至于要人性命。”萧衍脸色很不好看。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这将军的身份便归还于你,过去种种是我欠你的,想要什么随时找我讨要。至于她,以后也不再是萧将军侍妾的身份,眼下她被敌营偷袭为我负伤,回头就对外宣称已死,也算是留了个好名声。等她伤好一点,我会悄悄带她离开。”
苏渊环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沈青萝深吸一口气,他才意识到又碰到她的伤口,遂将手移到她的肩膀,她才刚醒,没什么力气,便也由他去了。
萧衍虽不明白眼前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他毕竟是过来人,二人之间的氛围微妙,苏渊眼中的情愫是掩饰不住的,旁人之事他也不好追究,只是一想到回去要同夫人解释,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不由地头痛,苏渊这厮真是害惨了他。
苏渊还想同沈青萝说些什么,瞧见杵在一旁的萧衍,不禁眉头微皱,“敌方的首领在外面绑着,你若是无事可以出去审问,和谈亦或是攻城略地你说了算,左右都是你的事,我就不再插手了。”
萧衍正打算寻借口脱身,苏渊刚好给他找了个借口,当即起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待帐内只剩下苏渊与沈青萝两个人,苏渊瞥见她的小腹,眼中难掩伤痛,“我们的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