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看着虚竹,大惊失色,颤声道:“你是那个虚木?”
“方丈,我是虚竹。”虚竹说。
“这不可能……不可能……”玄慈觉得天晕地旋,他儿子是个丑陋的小和尚也就罢了,他儿子居然就在少林寺当一个底层僧人,当了二十多年,他这个亲爹居然一无所知。
萧远山冷笑道:“玄慈,叶二娘,想必你们也猜到了,没错,这个叫虚竹的小和尚,就是你们的儿子!他当年被人抢去,却是被丢在少林寺,从小被少林寺收养。哈哈,你儿子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却一无所知,真是可笑可悲啊!”
萧远山放声大笑,只觉得心中郁郁之气消解大半,他和儿子萧峰多年不能相认,他儿子也在他眼皮下,他也一无所知,如今玄慈也是如此,那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真的吗?他真是我儿子吗?”叶二娘看着虚竹,迫切的问道。
慕容博道:“当然是,有证据的!”
慕容博说完,一把扯下虚竹的僧袍,露出虚竹的上半身来,把虚竹裸露的后背,展示给叶二娘看。
人们这才发现,虚竹不止是脑袋上有戒疤,背后也有九个戒疤,从背到腰,有铜钱大小。
却是当年叶二娘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在婴儿虚竹的背上,屁股上,都烙下了九个戒疤,啧……那得多疼啊!
如今,这一共十八个戒疤,是最好的身世证明,一如萧峰胸前的狼头。
萧峰和虚竹,一个有纹身,一个有烟疤,到了后世,怕是没资格进厂打螺丝。
“这和尚的屁股上,还有九个戒疤,但脱裤子有伤风化,就不展示了!”慕容博道,“叶二娘,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儿子,你是我儿子!”叶二娘悲欣交集,跑上前,一把抱住虚竹,抚摸着虚竹背后的戒疤,“是的,是的,位置都没错,是我当年亲手烫的戒疤!儿啊,为娘找你找的好苦,好苦!”
叶二娘说着,嚎啕大哭,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心酸委屈,都给说出来。
众人见此情景,虽知叶二娘无恶不作,坏事做尽,但是这舔犊之情,这慈母之泪,依旧是令人唏嘘。
人群中,乔装打扮的段延庆看着这一幕,也是百感交集,心中想想:我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还见到了自己的孙子,他们都很好,我却不能与他们相认。老二也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也相认了,但相认即是永别。红尘之事,不过如此。一切为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段延庆的佛学修为本就很高,毕竟大理是佛国,段家人出家为僧也是传统。
此番段延庆接连遭受触动,一时禅心大起,决定等协助慕容复称帝后,便舍弃所谓的荣华富贵,出家为僧,他一生恶贯满盈,袈裟也应当是黑色的。
披黑色袈裟,隐居庙宇,青灯古佛相伴,了此残生。
却说场中的虚竹,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看着叶二娘,失声道:“你……你真的是我娘?!”
“二十四年,你被恶人抢走,娘找了你足足二十四年啊!”叶二娘哭道,“你背后的戒疤,屁股上的戒疤,都是娘亲手为你点的,只因为你爹是一位高僧大德,是少林寺方丈!”
“爹……娘……”虚竹看着叶二娘,看着玄慈,一时风中凌乱。
虚竹从小是孤儿,能与父母重逢,这固然是人生之大喜事,可是他纵容不认得叶二娘是谁,却也认得玄慈是少林方丈,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亲爹是少林方丈。
而且,他也想不到和尚会生子。
“孩子,爹对不起你……”看着虚竹母子,玄慈长叹一声,走上前,“没错,我是你爹,她是你娘,我们一家,团聚了……”
“爹,娘……”虚竹终于也落下泪来,和叶二娘抱头痛哭。
玄慈站在一旁,神情悲戚,他知道自己一家三口重逢之日,亦是自己一家三口家破人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