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姜砚一激动就要坐起来,结果刚动一下,后腰的伤就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姜璃是急得不行,忙扯着他又趴下,“阿兄你快趴好。”
姜砚却是因为她刚刚那句话有些生气,他向来是这样,明明年纪不大,应该是那副少年意气风发,扬鞭策马敬芳华的年纪,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却总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样子,尤其体现在教导妹妹时。
“我从前是如何教你的?你且同阿兄说说。”姜砚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道。
姜璃被吓了一跳,眼泪还在脸上挂着,却是一点再不敢使小性子,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声音里带着稚嫩。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我是姜国的郡主,亦是百姓的郡主,百姓敬我尊我,我自当竭尽全力担起郡主之责。”
“你既知晓,为何刚刚还说出那般小性子的话?”
姜砚的话格外严厉,直接震慑得小姑娘步子都后退了半步,小小的身体都忍不住抖了几下,她眼中带着迷茫与委屈,并不知晓自己兄长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小年纪的她,只知道,他对自己讲了狠话,她心里委屈。
只见小姑娘攥着小拳头,眼泪汪汪得愣是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脾气倔得叫床上的人都忍不住一愣,只听见她大声喊道:
“我再也不喜欢你了!我讨厌阿兄!”
说罢,转身就冲出了屋子。
今日上元节,透着那道门,姜砚看到了层层院墙之外的天空,还时不时绽放着花火,街上百姓的言笑晏晏,本该是开心的一年的,好像全都叫他给弄砸了。
小姑娘背影在雪地里渐行渐远,只在院子里留下一连串脚印,他回忆着妹妹刚刚软着声音说自己曾经教给她的话。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
景阳王府满门忠勇,两个将军一个祭祀,哪一个不是手中沾满了鲜血,是敌人又或是身边人,他们是守在国土之上随时会丢了性命之人,阿娘是良善,那是因为她身上担负着国之重担,知天命尽人事,她会悲悯世人,却也受困于命,不得不拿起剑。
如今,姜璃成了王府里唯一的良善,便是在一开始,他们就不曾想过,让她有何作为,教她为君之道,不过是想守住这唯一的净土。
这座王府,独她一人安稳足矣。
只是,姜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居然会无比痛恨自己如今所作所为,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姜璃跑出来之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哭得抽泣,她哪里知道,自己刚刚不过一句玩笑话,居然惹得阿兄那般生气,还对自己发脾气,这若是在宫里,皇伯伯一定是要罚他抄书的。
皇伯伯最是疼爱她,就是阿娘训自己时,他都会出言劝说,她现在好想皇伯伯。
好忧愁,为何小孩子也有这么多烦恼?
小姑娘撑着脑袋,仰头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面带愁容。
铁三角站在长廊边上,远远看着小姑娘小小的身影坐在那,小奶团子一样的,可怜兮兮的。
“小长乐小时候都这么惹人心疼吗?”胖子忍不住感叹道,手扒着栏杆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他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瞥了一眼立在身边冰块一样的张启灵,他突然用手肘捅了一下身旁的人,说:
“小哥你还在这儿站着干嘛,过去哄哄人小孩儿,多可怜啊。”
张启灵闻声,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胖子一怔,以为自己说错啥了,可下一秒,就见他抬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