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心中泛起涟漪，那声音她听得真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却，喜爱自己的人叫自己小字，叫自己名字，敬重自己的人会叫自己郡主，世间唯有一人会叫自己姜长乐，那人就是姜砚。

“姜长乐，为何不回头？”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回更是真切，姜璃心头微颤，平日里的伪装在一瞬之间化为虚无，面上的强装镇定渐渐成了哽咽。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中了雾气的毒，被这里影响出现了幻觉，但如果是这样的幻觉 她却是心甘情愿。

“阿兄……”

她低声呢喃着，脚下步子默默移动，一点一点转过了身，只见身后赫然站着一人，湖蓝色的衣袍，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长发高束起来，顶上一只镶着蓝色宝石是银色发冠，说不出的矜贵，那张与无邪一般无二的脸，唯独眼下有颗赤红的小痣，平添了几分妖冶。

“姜砚”背手立在原地，面上笑意里满是少年意气，略有些稚嫩是脸，看上去并不似他出征那日的情景。

只听见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责怪，“姜长乐，你阿兄我，在这儿可等了你许久，怎的这般不守时？可还记得阿兄从前是如何教你的？”

“姜砚”责怪的话，入耳时都觉得亲切，想起幼年时他总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教导自己，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过往种种，或是怄气，或是不服，都叫人无比怀念。

“阿兄教导的是，长乐知道错了。”姜璃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勾起的唇角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好了，快随阿兄走吧，阿爹阿娘都等急了，再晚些，到时候你若挨罚，我可不替你讲话。”说着，“姜砚”朝她伸出了手，满是催促的语气，像极了他每次偷偷带自己溜出王府，自己动作太慢时的样子。

姜璃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好，长乐跟阿兄走。”

“姜砚”牵着小姑娘一步一步往雾气深处去，白色直接蒙住了眼前的一切，丝毫不知道那雾气之后是什么，可姜璃却跟他走的心甘情愿。

眼见着他们即将进到浓雾之中时，身后突然多了一股力道，紧紧拽着她的衣袖。

“姜璃！”

小姑娘怔了一下，顺着声音回过头时，只见张启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甚至还淌着血，脸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处伤口，身上好几道能看见血肉的划痕，无比狼狈。

“别走。”他话音里竟带着几分祈求，清冷异常的人，眼中却满是受伤。

血淋淋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那鲜艳的颜色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

姜璃默默底下头，看着那只手入了神。

“长乐，阿兄带你离开。”

“姜璃，别走……”

两道声音齐齐说出，在耳边萦绕着，久久不散。

眼前雾气越发浓重，那雾气之后，像是她逃不出的梦魇，鼻腔里又涌起一丝温热，她只是低着头，看鲜血滴落，像是在地面绽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