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这是大限将至,再吃什么药也不顶用的。”留着羊角胡的老人忍不住摇着头,满脸的可惜,他整理了一下边上放着的药箱,对着众人下了最后的通牒。
小小的房间里突然围满了人,他的话音落在众人之间,像是化作虚无,却在每个人心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顿了良久,一旁的解宇臣才开口询问了一句:“再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大限将至,怎么可能?
她姜璃从上千年前那场必死之局中都活了下来,如今就此阵仗如何能要了她的命?成了她的大限?
在场都是知情者,没有一个愿意相信老者说法的,可那老人却摇了摇头,他已经是巴乃这个村子里最厉害的大夫了。
“市医院的医生马上就到。”无二白突然开口说。
他第一时间联系人去市医院找了医生,这个时候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盘着手里的手串,却一直无法安下心来,只是不曾想过,他们还不曾正式见上一面,就成了现在这幅情景。
姜璃躺在床上,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刚刚一回来,云彩跟阿柠就帮她换了件干净的衣裳,那被血浸湿的衣裙云彩看了都震惊了好一会儿。
黑瞎子站在床边,依靠着墙壁,一语不发,也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另一间屋里,被带回来的三人还处于昏迷之中,无邪是被震晕了过去,胖子是脱力,张启灵却是因为腹部的那道伤还有那药的药效。
寂静无声,与隔壁房间里的沉闷气氛截然不同,他们还全然不知道,醒来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风吹动着窗帘不断晃动,摇曳之间,在那之后似乎出现了一道身影。
黑色的身影脚步清浅,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从窗户而入,在房间里缓步而行,每一步都像是踩着自地狱而来的业火,空气中仿佛都弥漫起死亡的味道。
他手里拿着长戟,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床上正躺着张启灵。
张启灵睡颜安稳,脸上还留有刚刚的擦伤,安静如神只,黑袍男人静静站在床边,黑色的斗篷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其中,唯独留了那双眼睛,他盯着床上的人看,手不断握紧了长戟。
他看到,张启灵脸上的伤在慢慢愈合,明明身上沾满了鲜血,可腹部那道致命伤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有一道很浅的疤痕证明了他的确身负重伤。
他知道,是那粒药起了作用。
救命的药,岂是说说而已?
黑袍男人紧握着长戟,下一秒,突然指向了床上安静躺着的人,那架势,是真想要了他的命,可就在近在咫尺之际,他却停下了动作。
他犹豫了,又或是,他下不了手了。
“艹!”
寂静无声的屋子里传来黑袍男人的低声咒骂,那声音里夹杂了无尽愤愤,可最终,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武器,转身离开了屋子。
一切归于平静,又是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黑袍男人前脚刚离开,下一秒沙发上躺着的无邪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猛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头疼,胸口疼,浑身都疼,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叠了起来又展开了一样。
只是一抬眼,他看到了屋里躺着张启灵跟胖子,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痛意,踉跄着站起了身,走向床边。
他慌乱得掀起了张启灵的衣裳,在看到那只留有一抹淡淡的伤疤的腹部时,他手僵在了半空。
长乐……
这是无邪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长乐的药起了作用。
“小哥,快醒醒吧……”他低声祈祷着,可突然又害怕,要张启灵醒来之后得知姜璃的情况后,会不会更自责难过。
他踉跄着往外走,他能回到这里,长乐一定也被救出来了,他始终如此坚信。
混沌之间,张启灵仿佛再一次成为了庄子衿,又一次借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那满天飘零的纸钱,白花花的一片,铺天盖地。
他脚步沉重得端着那牌位,一步一步不受控制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