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有些不解得看了过来,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姜璃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郡主还有何吩咐?”马面问道。
姜璃没说话,只是缓步走上前,一步一步,不急不缓,行至眼前时,才见她背着手臂,语气淡淡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到,应当替你们解决些麻烦事。”
她这番话意味深长,听者有心,也都明白其中之意,姜砚微微侧目瞥了一眼自家妹妹背在身后的手,心中了然,不必言说,就已经有了打算。
于是,不等牛头马面反应,他就一边招手一边将牛头先扯了过来。
“世子有何事要吩咐?”牛头一脸懵,身体却很诚实,跟着就走了。
马面见状很快反应过来,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自己这兄弟实在木了点儿,回头一看,姜璃已经走到了跟前,面上淡漠得不像话,叫他都不由打了个哆嗦。
“郡主,万万不可啊。”他只得出声劝慰着,试图以此方式唤醒姜璃的理智。
“放心,此事你们便全都推到我头上,万般皆与你等无关,只因我一人心中恨意滔天,阎王若怪罪,便直接将我推出去就是。”姜璃不急不缓,一字一句道来,一双眼睛却盯着姜承乾不移。
马面还想说什么,可突然闪身挡在面前的人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胖子跟无邪大概也是壮着胆子站了出来,胡言乱语说了一通不知道什么话,直接将他挡着移到了一旁。
姜承乾这回算是将姜璃的心思看了个真切,他突然慌了神,忙开口道:
“长乐,皇伯伯待你不薄,你年幼时长在宫里,皇伯伯自也是好吃好喝哄着你,这些你可都忘了?纵是你那郡主之位,也是寡人赐予你,连你的小字也都是寡人亲自所取,如今你怎能做出弑君之事?”
待她不薄?
一番话下来,姜璃竟不自觉笑出了声,她静静望着眼前被拘魂索束缚得无法动弹的人,只觉得可悲可笑。
事到如今,临死之际,他居然才为了求生,开始念及情意,将过往种种带着其他心思的自以为待她不薄之事,当做条件和筹码。
姜璃却是轻笑了一声,缓缓俯下身时,眸中闪烁的满是恨意。
“待我不薄?皇伯伯所指是何事?”
“是自我出生起便将我当做枷锁困住我阿爹?”
“是心怀鬼胎,却依然装作慈爱长辈,将我蒙在鼓里十余载?”
“还是因觊觎长生之术而惦记我的血肉,不惜两万兵马强攻长沙郡,害我长沙郡民不聊生,百姓困苦,死伤无数?”
“是残害我阿爹阿娘,逼我阿兄揭竿而起背负千古骂名,叫我以血肉之躯换取安宁?”
“还是我景阳王府一心忠君为国,最后落了个乱臣贼子的名号?”
一句句质问的话在地宫响彻开来,没有人说话,只余有一阵又一阵沉默,苦涩在每个人心中化开,堵得人心头难受得很。
姜璃更是红了眼睛,怒目圆睁,是真恨不得将眼前人撕碎的样子,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在盘点这一桩桩一件件时,竟像是在呕血一样,那些回忆,真的疼得人呼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