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们也连连摇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先开一些固本培元的汤药稳住李元昊的心脉,暂寄希望于太子殿下吉人能有天相。
现在三月天已渐暖,非毒的尸身怕是保存不了太久,以前行军打仗时将士们的尸体都是就地焚烧,将骨灰带回去安葬,找不到尸体的就只能立衣冠冢。
眼下李元昊没有醒过来,谁也不敢妄动非毒的尸身,只能叫军医烧一些防腐的草药熏着,尽力保全非毒尸身不腐,能撑多久算多久。
实况远比预计的要糟糕很多,这次辽军十万兵马来袭,人多势众,且加上逃跑的叛军通敌带路,所以铁鹞子在贺兰山下设的埋伏并没有起太大的阻敌作用。
耶律宗真得知李元昊现在生死未卜,料想铁鹞子如今肯定犹如一盘散沙,自己带了十万大军,所以此次出征志在必得,下令全军出击,地毯式搜索贺兰山脉,势必要一举灭了西夏。
铁鹞子虽然作战勇猛,但始终寡不敌众,再加上要保护一个昏迷不醒的太子,还要转运一具非毒的尸体,更是无暇全力作战,只得在山上迂回游击,但还是被逼的节节败退,好在铁鹞子个个都是训练有素,还是能够勉强化敌,不至于失了心智、乱了方寸。
夜里铁鹞子躲在山脉深处,为了不被敌军发现,也不点篝火,一个个的啃着干粮充饥。
这一夜山上出奇的安静,不,应该是寂静,死寂一般的沉静,丛林深处竟然连蛐蛐甲虫的叫声都没有,偶有阴风吹过,吹的人直起鸡皮疙瘩,树叶从草却不见随风飘摇瑟瑟。
铁鹞子的将士们心中不安,觉得今天夜里太过邪门了,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喘,全力戒备。
突然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定是敌袭!
将士们知道,这一次应战都有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战了,现在铁鹞子也所剩无几,整座贺兰山都被辽军包围了,被擒、被鲨也只是早晚的事罢了,但是非毒刚刚身死,他们不能给非将军丢人,所以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绝不投敌求生。
铁鹞子一个个目光如炬,视死如归,准备全力以赴。
果然,不过一刻钟以耶律宗真为首的辽国大军便将铁鹞子彻底包围,耶律宗真扫视了一圈面前的铁鹞子,领头的居然是个副将,既然没有看见李元昊的脸,便心知肚明李元昊定是还没有醒过来,顿时心中大喜,一脸得意道:“呵呵,不过是一群无头苍蝇,难堪大用。”
耶律宗真洋洋得意的喊道:“不想对面还是有些熟悉的面孔的,本太子也是念旧情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你们愿意下跪投降,本太子自会饶你们不死,从轻发落。”
小唐将佩剑执在胸前冷笑一声答道:“是吗?不过末将看这位太子却不怎么眼熟,毕竟当初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的手下败将实在是太多了,哪能都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
耶律宗真大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有资格和我说话吗?我看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即刻下令道:“一个不留,就地格鲨!”
山上不寻常的幽寂反而让这场厮鲨显得格外惨烈。似乎每一次刀枪划破皮肉血管的声音都能被清晰的听到,铁鹞子所剩无几,体力都已经彻底耗尽了。
小唐握着剑的右手已经麻木不堪,再也抬不起来了,对面几名辽军也是鲨红了眼,数人一齐举着刀朝小唐头上劈来。
敌人的刀剑都已经变成了红色,把月光都反射成了血色,小唐看着迎头劈来的刀刃,疲惫一笑,闭上了眼睛,心道:“将军,卑职去了阴曹地府,继续给您当个阴兵鬼将!”
小唐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吹过,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迟迟没有刀剑劈下,心里纳闷难道死的太快就没有痛感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竟然发现刚刚对着他凶神恶煞的几名辽国士兵居然飞出去了几尺远,龇牙咧嘴的躺在了地上,对面的人皆是一副惊恐的表情看向自己的身后。
小唐不明所以,立刻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看去。
李元昊身形映月,一袭玄衣,青发妖娆,俊白俏美的脸庞上两汪邪魅的赤色红瞳,眼神肃鲨凌厉,身后青烟围绕,不时发出哀嚎悲鸣,似乎青烟之中囚禁着的是无数幽魂怨灵。
李元昊慢慢抬起头,盯着耶律宗真看了一会儿,耶律宗真觉得邪门,被他看的后背发凉,却不敢动作。
突然李元昊双眉一紧,右手微抬指向辽军部队,身后青烟竟然化成了无数人形,嘶吼着冲向了辽国大军,随之带起一阵强烈的阴风,山间沙尘骤起,叫人睁不开眼睛。
李元昊站在远处,寸步未动,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衣袂随阴风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