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果然一句废话都没有，对于苏泊然只有绝对的服从，他顺着苏泊然的指向，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这名男子被之前苏泊然掀起来的那阵罡风刮的打了好几个滚儿，这会儿正脸朝下趴在地上，看不见模样。

小唐把人一拽翻了过来，看清这人的脸之后，小唐突然瞳孔骤缩、脸色一白，连连退后几步，险些没有站稳，然后胃里一阵痉挛，忍耐不住开始掩面干呕。

当然，他已经死了，没有肉身，所以只有干呕的动作，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但看他的表情却是十分痛苦扭曲的。

万景轩上前扶了小唐一把，疑惑道：“你怎么了？”

小唐缓了缓，强行忍住想吐的欲望，断断续续的说道：“殿、殿下，将军，对、对不起，我一想起他之前的各种样子，我就、我就忍不住、忍不住想吐……”

小唐最终还是强忍着呕吐把那个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人带回了将军冢。万景轩和苏泊然则开着车原路返回学校。

黎明的山路格外秀色，山峰两侧被清晨的阳光分割的阴阳分明，一侧是向阳而生，一侧是韬光养晦。万景轩把车窗放了下来，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速，突然开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苏泊然饶有兴味的答道：“一位故人，让明诚先带回去叙叙旧。”

“故人？”万景轩显然是不相信的，继续问道：“他怎么看也只是个普通人吧？怎么会是你的故人？”

苏泊然似乎并不想回答万景轩的问题，说道：“十三吃蚕豆吗？你面前的盒子里有点零食，你也饿了一夜了，你俩可以一起吃点，先垫垫肚子，一会到家了我给你们煮粥。”

苏泊然虽然没有回答万景轩的问题，但是万景轩看的出来，苏泊然应该是和这个人有些过节的，毕竟当时苏泊然看他的那种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种鄙夷和憎恶，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小过节，那老道士一开始为了讨好苏泊然把这人抓来给他，那必定是苏泊然苦寻很久的人吧。

万景轩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追问，十三顺着万景轩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用没毛的头在万景轩脖子上蹭了蹭，似乎是在安慰他。

苏泊然顺着后视镜看到了一旁万景轩有些失望的眼神，他打开了车上的广播，广播里放着“穆桂英挂帅”的故事，苏泊然借口道：“这个我可以作证，这人是虚构的，当初辽宋之间，根本没这号人物。”

万景轩没心情接他的话，苏泊然识趣的没有再说话，独自开着车前行。

七绕八绕的终于进入了市区，天已经大亮了，万景轩打破车里的安静再次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入魔道的？”

苏泊然先是一愣，然后目视前方，一副好像不太在意似的答道：“你昨晚不是听见那头腊八蒜说了么，鲨人成魔，嗜血成魔。”

万景轩转过头看着苏泊然有些闪躲的目光，追问道：“那你当初鲨了多少人才成的魔？五百？一千？还是一万？你父亲那时西夏应该还是个附属国吧？那时他只是个王，而你才是西夏真正的开国之君，南征北战鲨人肯定是常事，这种屠戮从古至今就有，不可能是成魔的原因吧？！你为什么鲨这么多人？鲨的都是什么人？”

苏泊然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不自觉的用力，似乎是想到了一段痛苦的回忆，眼角的青筋有些微微的发胀，胸口有些躁动，他强行压住了身体内躁动的怨气，耸了耸肩，牵了牵嘴角，不自觉的做了个深呼吸，故作轻松的说道：“谁知道呢，伴君如伴虎，我性格不好，想鲨就鲨了，至于为什么成魔了，那可能因为我比较特别吧，比如说，我特别帅。”

“苏泊然，”万景轩有些失望，抿了抿嘴唇，说道：“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真的太少了，我对你，好像永远都是在猜，而且，每次都猜不对。”

苏泊然在交叉路口的红灯处停了下来，双手使劲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收敛起脸上的故作轻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你都会明白的！”

万景轩把肩膀上的十三抓了下来，放在腿上，捏了捏它的小爪子，低声说道：“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绿灯已经亮了，后边一阵车笛声的催促盖过了万景轩的声音，苏泊然没有听见万景轩的话，赶忙驱车继续前行。

到了学校门口，万景轩对苏泊然说很久没有去上课了，马上进入考试周了，要去任课老师那里露露脸，十三就让苏泊然带回家在窝里养几天，等它长出毛来自己就会离开的。

两人就这样心事重重的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