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索等人知晓变化将临，都沉住气。

“儒龙先生，这昔日阳都，看来今日已为鬼城啊。”邓院长笑道。

话音方落，圆月已然穿透乌云，浓密雾气倾盆而出。

长龙化为的月色，贯通了那紧闭城门。星屑似的光环顺着门上的青铜圆钉不断跳动，踩着步子飞快登顶，而音符渐至高潮。

只听轰隆一声，原本紧闭的城门突然重新被打开一条缝。冥冥之中，一股伟岸的力量的牵引下，城门不停转动，终至大开。

众气士放眼看去，门后空空荡荡，方才还热闹的人流、守军皆是无声无息。

情形已然迥然。这重新打开的城门与日落前相比，屋舍也在飞快消失，那是一幅千里江山泼墨图来，如电如露，似真似假。

还未等看得真切，这城中景观倏尔一变，成千上百的狰狞野兽，魑魅鬼怪争向冲出。叫喊之声沸天盖地，场面幽深，直如天魔大军降世。

“这大周墨启为了让我们不无趣，还真是多费了一番心思。”子索冷冷笑道，“子吟，你观之如何？”

颜乐道：“这大白天活见鬼啦，我看，还是快跑为妙。”

众气士哈哈大笑起来。

子索道：“一番生死，子吟你心境也有变化。”

眼见这些地狱妖兽就要肆虐人间，混不惧死地踏进护城河中，水浪四起眨眼便渡过一半。

这时，又凭空掀起一阵山峦风声呼啸，快风破水，骤起千堆雪。

养气士们以为有变，急忙祭出气龙防御，却是那护城河中的雾兽腾得惊起，凡是被这风裹水沾上尽皆烧起大火来。

“快看，这原来是地佛！”有人眼尖，“看着还是些半成品。”

“庄逍遥也真是物尽其用，拿这些废物来看门。”

无论是独眼三手，还是双翅金角，地佛残品一旦被燃，四肢百骸全逃脱不得，不一会儿便灰飞烟灭，化作虚无。

颜乐道：“人心之恶，其欲无穷。这阳都鬼城的波流门，乃是庄逍遥的得意之作，寻常人只能见表不能见内，而高超养气士，则是能见内却不能见表。”

子索道：“能见旁人所不能见，那是心中有一丝明悟，气龙有数，境界难得。我们进城。”

众气士收住玩笑，齐齐破阵，踏上浮桥径直迈进波流门中。

随着身子失重，双脚踩空直向底下倒去。那阵晕眩，江山朝晖，红楼晚照，雨后新晴，天下间所有美好色彩，尽数从他眼前流过，

轻拢慢捻，美人呢喃，戏子清声，所有动人的音色全都流转他耳边。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似乎就将世间所有美好都经历了一遍，享受了一通，舒畅得闷哼起来。

“这便是黄粱一梦，又活了一遭。”颜乐哈哈大笑。

子索扶住发裂的脑袋，拍了拍土，身旁气息只剩下颜乐。但很快，颜乐的气息也消失了，似乎是进入了另外一各通道。

“子吟，子吟？”子索寻他不得，只得继续前行。

这通道鬼气重重，好在他手握唐西至圣论，心底光明一片。那许微光，便就足够。

也不知爬了多久，既找不到进来的路，也不知去向。

子索瞧见有路，问道：“子吟？”

另一头的暗处，颜乐慢慢走出迷雾，而随着易水苍黄诀的散去，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