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汉天子打断两个儿子的话,走下来问道:“你这脾气,都是跟谁学的?你也不怕死吗?”
“请炎汉天子三思而后行。”
“刘凝,你和那献宝士,是什么关系?”
“素未谋面。”
刘轩二人一脸不信。
“刘凝,炎汉天子,两位公子面前,你从实交代。”随着进屋的路恩喝了一声。
在场皆知,这刘凝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人,当年那通甲城也是他指名派去。
他顾不得老迈,向炎汉天子求情。
“路恩,你跟随我多年,我知道这不干你的事。”炎汉天子把刀鞘贴在刘凝颈口,缓缓抽出,“噔”一声打在地上。
刘凝本闭目待死,听到这一声清脆,忙摸了摸自己脖颈,干净滑亮。
“把那人带来见我。”
“炎汉天子……”
“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是!”
刘凝欢喜叩谢,旋即出门而去。
刘轩二人见炎汉天子竟被说服,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一种嫉妒。此时没有他们说话的时机,也就静静退在一边。
过了小半炷香,刘凝再次踏进房门,身边多了一个身影。他眼中带着份稀奇,乡野乞儿似的,到处打量。
“待会儿见了炎汉天子,和两位公子,休要高声,冲撞了大人们。”
得了刘凝的叮嘱,那身影仍是不安分。
进得屋内,谁都凝神敛气,唯独他还是肆意发笑。这样子,就像是回到了老家。
刘凝无奈地叹了口气,先通报:“炎汉天子,星海献宝士人已带到。”
炎汉天子应了声,睁开睡眼,朝着这边投去。
“下臣凤麒蛟,见过,炎汉天子,二位公子。”身披囚衣的男子,不经意地瞥眼,榻上横躺的身躯略见肥胖,玉枕一角就搁着那面巴掌小镜。
他呀了声,如同对着故友,微微点头。
“刘善?”
一时间,像是见到了故人,炎汉天子久久没有回应。
“臣不是刘善。”
“免礼,起来回话。”炎汉天子一展袖袍,捕捉到他的眼神,“通甲人,你献宝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无论金银美女,本炎汉天子一一应允。”
“下臣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求白鹿一地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乐业。”
炎汉天子哈哈一笑,对着众人道:“你们都听到了,此人要的赏赐。”
刘锐道:“大人料事如神,通甲人,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你能吃得下吗?”
凤麒蛟抬眼看去,哪怕比刘轩还小两岁的刘锐,身材也有些发福,两颊圆润,多少失了些昔年的青年锐气。
他恭然说道:“下臣字字所言是真,不敢欺瞒大人。”
刘凝听得气氛有变,忙上前道:“凤麒蛟,炎汉天子和两位公子都是爽快的人。你要什么,便说什么,休要在这里故作清高。你若什么也不要,却来献宝,难道是要欺世盗名?”
“炎汉天子明察,下臣不敢。”凤麒蛟见状,也不再遮掩,“下臣一族在星海经商多年,此番散尽百万家财,买来这古镜献于炎汉天子,确实有一点私心,有一事相求,请炎汉天子千万恩典。”
“什么私心?”炎汉天子起了一丝兴趣。
路恩出声道:“炎汉天子,既然这位凤大师有心报效,不如就先将他请入择贤求士馆,交由两位公子礼遇,也叫整个关北,知晓本炎汉天子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之心。”
炎汉天子道:“凤麒蛟,你意下如何?求贤,择士,任你喜欢。”
凤麒蛟迎上目光,仿佛在偷笑,快然谢道:“下臣别无所求,私心只想向炎汉天子求两个字。”
“求字?”炎汉天子看向余人,显是万没想到,好笑道,“朕爱武道,最烦笔墨味道,字写得,呵,不太让观者悦目。老三,你读的书多,你拿笔来。”
“父亲有命,那我就献丑了。”刘锐文采斐然,在炎汉天子面前有心卖弄,也不推辞。
刘轩笑了下:“父亲,凤大师此番诚心求字,这个面子您可不能不给。”
见炎汉天子还有犹豫,凤麒蛟笑道:“炎汉天子的字乃是一种无上的威严,与书馆中那些文弱夫子决然不同,绝非什么好看二字可以形容。”
“好,既然如此,你要什么字?”
“谢炎汉天子,一共两字,一为神照之神,一为天鹿之鹿。”
凤麒蛟边说,炎汉天子边写,凝眉拈笔,
语声尽,笔下成。
“你瞧瞧,可如意。”
炎汉天子将纸张传下去,刘轩、刘锐看过,刘凝和路公公看过。
凤麒蛟最后一眼赞道:“炎汉天子的字,磅礴大气,万里无一,千金难求,这次下臣赚大发了。”
待墨干了,仔细卷起装入卷轴之中,宛如得了什么传家宝。让侍女小心抱着,切莫摔了。
刘锐和刘轩俱是咂吧咂嘴,愣是没找出能夸的地方。不由暗叫这凤麒蛟厉害,马屁拍得不声不响。
炎汉天子听了,哈哈大笑,自嘲道:“活了这大半辈子,若非你提醒,本炎汉天子永远也料不到这字原来还能一卖,卖上这样大的价钱。”
“字再好,也得遇上懂的人。”
“若是城中无粮,就该拿字去买,也能堵住那些烦人的苍蝇。”
“眼下字已求得,下臣心愿也了,也该告退。”
刘轩斥声道:“这就走了?凤麒蛟,你是在卖西瓜,还是卖葫芦?”
凤麒蛟转过身去,忽拱手说道:“实不相瞒,下臣在城外半山腰处,修有一座别院山庄,养了些从星海驱赶来的野物,眼下天气,多少可看两眼。下臣斗胆,想请炎汉天子、诸位公子,大人们不吝赏光,到小庄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