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猜错,是空空的爹爹救了他,但是却没有救到空空,她原来已经消失在了深深的寒潭之中,留下的只有那一抹淡淡的笑。
他的身体开始不住的战栗,泪水夺出眼眶,希望彻底破灭,这残酷的事实谁能接受?
就这样,蜷缩在崖边绝望的痛哭,直到精疲力竭,没有动弹的气力。
不知道后来的日子是怎样度过的,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记得再次攀到崖洞的时候,师祖惊诧又激动的眼神,因为他几乎难以辨认出正稷的模样,蓬头垢面的孩子简直像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人。
师祖已经焦急等待了多日,甚至以为他遭遇了不测。
当再次见到他憔悴的模样,意识到这个孩子一定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折磨,他看上去太疲倦了,一头扑倒在师祖怀中,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沉沉昏睡过去。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师祖正专注的凝视着他。
“师祖”他想起身。
“先别动,孩子。”张伯飞用手按住正稷的肩头,示意他不要起身,“你呀,睡着的时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唉……一定很辛苦吧。” 他深深的叹息。
后来,师祖才告诉他,自那日之后,他一夜未归,师祖起初并没有在意,因为之前他也有过一夜未归的时候。
但是第二天夜里他还是没回来,师祖感到可能出了什么大事,毕竟深渊峡谷、豺狼虎豹,在这荒野之中,处处潜藏着危险。
第三天第四天,就这样心急如焚的等待,可是自己的腿脚不能动弹,也无法下崖寻找,只能苦苦煎熬,期待奇迹。
正在无计可施之际,正稷自己却回来了,但从他的表现来看,他所经历的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和艰险得多。
一切如同幻梦一场,正稷忽然像变了个人,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
师祖当然看出他有心事,但是心里却明白,触动那些他已经想尘封的往事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也许沉默才是最好的安慰。
这一点,后来正稷回忆起来的时候,总是对师祖怀着深深的感激,因为在他最痛苦的时刻,师祖没有打扰,对他的内心给予了十足的尊重,这足以让他对师祖更加崇拜和依赖。
自打从幽涧回来之后,师祖再也没有催促他下过悬崖,他们之间好似达成了一种默契。
事实上,下崖采凌霄草早已成为正稷生活的一部分,也成为他勤奋练习云玄心法的最大动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祖坚持吃着草药,腿脚却没有半分好起来的迹象,但他还是信心满满的坚持着,直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才彻底让他失去了下崖的勇气。
或许时间才是人间最好的良药。
当他下定决心放下心头包袱,再次准备下到幽涧去给师祖采凌霄草的时候,张伯飞制止了他,“正儿,师祖已经不需要你再去采凌霄草了。”
这让他无法接受,想来一定是师祖担心自己,怕勾起伤心事,所以才不让他去的。
“不!我一定要去!”
“听我说,孩子,师祖吃凌霄草已经不少时日了,我非常清楚这草药已经无法治愈我这痼疾,目前腿脚筋脉已然淤死,即便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了。”
“可是,凌霄草即使救不了师祖的腿,对师祖的身体也定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你的心意,”张伯飞微笑的看着正稷,“你是个好孩子,师祖知道你为了救我什么都愿意做,如今我内伤已然大好!你放心便是,虽然腿疾无法治愈,但是内伤已无大碍,所以无需再吃。”
“真的吗?师祖的内伤真的已经大好了吗?”
“嗯”张伯飞点点头。
“您老人家不是为了安慰我才哄骗我吧?”
“没有的事!你放心吧!”师祖慈祥的眼神给了他无限力量。
“那太好!太好了!”正稷兴奋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令他最开心的事情啊!
张伯飞看着眼前这个真诚的孩子,内心甚是欣慰,他语重心长的对正稷讲道:“正儿,不知道你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为师知道,你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煎熬。你要明白,不管在任何时候,师祖都是你的亲人,都愿意帮助你扶持你,我知道你已经长大成人,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会变得更加坚强!如今,已经到了和这里道别的时候,师祖不希望你再伤心难过,也不需要你再去采凌霄草,你无须再下到幽涧,但是师祖知道你一定还有未了的心愿,还需要再做个了断,说一声道别。师祖如果手脚灵活定会陪你一同前往,可惜却无能为力,我知道那对你来说绝非易事。但一定要坚强!要真真切切迈过那道坎,放下心头的包袱,你明白吗?”
正稷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痛楚,泪水顺着眼窝奔涌而出,师祖竟然这样了解他的心,是的,他终须面对,终须面对想要逃避的一切。
“师祖,请受孩儿一拜。”说着,他深深的叩首。
再抬起头来,眼神变得格外坚毅,“孩儿明白师祖的话,知道该如何做了!”
“好孩子!”张伯飞拍着正稷的肩膀,他心里知道,这个孩子终于长大了,他必将成为拯救云峰派的不二人选!